寂靜的屋內,隻有燭火“劈裏啪啦”的跳著歡快的舞蹈,餘下便是一片死寂的沉靜。
從掌燈到半夜,隻不過小半天的功夫,酈昭煜就變得憔悴無比,滿臉的胡子邋遢;雙眸之中再無往日神采,呆呆望著昏迷的睡在床上的人;一手輕輕撫摸著那毫無血色的小臉,一邊緊握著她的小手,心中懊悔萬分。
適才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但現在他都不敢再想。她該是是怎樣的傷心欲絕,才能生出如此堅定地離意,說出如此決然的話來?
胸前那一攤刺目的鮮血驚得他魂飛魄散!
他居然差一點真的失去她!
幸好,他還有“大還丹”,及時的吊回了她的命;加上太醫的調理,內傷問題已經不大,隻差些時日療養。
可是,他的心底變得空蕩蕩的……
經曆了這麼多,就在她們快要修成正果時——他卻把她的心給弄丟了……要怎樣才能找回……
酈昭煜坐在床前擔憂,白皇後坐在不遠處唉聲歎氣。
夏侯寧那失血蒼白的小臉,將白皇後的心揪的緊緊;她隻不過離開不到一天,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看著她一時沒有醒來的意思,她緩緩的站起身,示意珠兒伺候,
“煜兒……”
外廳,白皇後莊嚴地坐在正位,平靜地注視著酈昭煜。
酈昭煜被看得越來越心虛,越來愈委屈,
“母後……”
“喲,難得我們煜兒這般的……心虛!”
白皇後語氣軟軟,到後麵明顯鋒利絲毫不給他留麵子。
好在也沒有別人,不用擔心丟麵子——酈昭煜無奈的深吸一口氣,真的“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問你,你把寧兒帶給我是什麼意思?!”
酈昭煜立刻不滿的抬頭——當然是兒子認定的人,是未來的太子妃,是來讓您過目的——別說您不知道!
“你急什麼?”看他的態度,白皇後就來氣,口氣犀利起來,“那……那個有容又是怎麼回事?”
“母後……”酈昭煜委屈的抱怨,“連您也不相信兒子了——兒子真是被她陷害的!”
“你讓我怎麼相信?!”
白皇後連連搖頭,長風找了她回來,正看到那個有容裹了他的外袍……不但是她,全鳳鳴軒的人都看到了。
有容不哭不鬧,不急不惱;有的隻是羞惱和委屈,而且還帶著一股怨氣,所以,在見到她這個皇後時居然不跪不拜,讓所有人都認為,她在太子那裏受了委屈。
別人看不出,可瞞不住白皇後精銳的雙眼,有容的委屈中還有著一般人不易覺察的……冷靜!
這更讓她覺得這個有容城府很深……
“現在滿後宮裏幾乎要傳遍了,你打算把她怎麼辦?”
“怎麼辦?!”酈昭煜瞪大眼,“兒子從未想過要把她怎麼辦……她是誰?跟兒子又有什麼關係?!”
白皇後滿意的暗自點頭,又試探著問他,
“那總的給她一個交代吧!”
“什麼?!”他不相信,這是他親母後說出的話,“憑什麼要我給她交代?她自己坐下的虐自己承擔……”
“恐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哦……對了……”白皇後幽幽的碩大,“知道嗎,今天我跟你父皇提了你們的事……”
“真的?!——父皇,父皇他怎麼說?”
“有這麼才智雙全的人守在你的身邊,他有什麼不放心?還說要選個黃道吉日封這個‘溫淑典雅’,‘德才兼備’的夏侯小姐為太子妃呢……”
酈昭煜心中一喜,撩衣袍跪倒,
“謝母後成全!”
白皇後無奈的搖頭,
“本以為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這回可以風風光光的一起給辦了……隻是這麼一折騰,恐怕又要‘好事多磨’嘍……”
一句“好事多磨”,讓酈昭煜的臉色猛地一沉——若不是那個有容……哼!
——敢做下如此不知羞恥的事情,就要勇於承擔後果。
他的眼神漸漸狠戾,倒叫白皇後的心中一凜;知子莫若母,兒子如此神色……可千萬別做了傻事……
“小姐?——小姐!來人啊……”
裏麵珠兒驚慌失措的帶著哭腔的聲音,驚醒了兩人的沉思。
白皇後吃驚的抬起頭的時候,酈昭煜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床上的夏侯寧醒是醒來了,整個人緊緊地蜷成了一個團;珠兒拿著一個被夏侯寧推開鹿皮的熱水袋,拉拉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腳,
“怎麼還這麼涼?忍著點啊小姐,別動……這個給你暖肚子,我給你搓搓腳心,一會兒就好……”
酈昭煜焦急的衝到跟前,不明所以的看了一下珠兒,又將視線轉到床上。
夏侯寧抱著身子,蜷縮著,不停的顫抖;入秋後的雨天應該是倍覺涼爽,可她剛換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連發絲也是濕漉漉的貼在臉上,仔細一看,更讓他的心像刀絞一般的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