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飛驚一口就喝光了杯中的酒,雖然他的眼睛還是很亮,卻已經忍不住咳了起來。
無論是誰,內傷未愈,再這麼大口喝酒的時候,總會忍不住要咳嗽的。
可是狄飛驚卻好象一點都不在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就喝光了。祁連天下卻並沒有阻攔,他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人寧願死也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而且這種人,通常是不會聽別人的勸說的。
狄飛驚又咳了兩聲,卻還是未停,又倒了一杯酒喝光,才慢慢道:“你一定奇怪為什麼我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忍不住喝酒?”
祁連天下笑道:“你忍不住喝酒,總是有你的理由。”
狄飛驚卻忍不住苦笑道:“無論誰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回來,都會忍不住來兩杯酒壓壓驚的。”
祁連天下哈哈一笑,道:“原來京城八大高手之一的狄飛驚也會害怕。”
狄飛驚笑了笑,道:“誰若是說自己不怕死,那他就一定是個王八蛋。我不但怕死,而且還是怕的要命的那種。”
祁連天下笑道:“其實人人都怕死,隻不過沒有幾個人肯親口說出來而已。”
狄飛驚笑了笑,道:“所以我現在怕的要命,若不是你在這裏,我恐怕要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
祁連天下笑了笑,道:“幸好我這幾天也不想出去,所以你並不用躲起來。”
狄飛驚笑了笑,不再說話,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感激的神色,他知道祁連天下自己受了重傷,怕自己出去被人暗算,所以才決定在這裏保護他的安全。
祁連天下卻裝做根本沒有看見狄飛驚那感激的目光,他看著窗外,緩緩道:“想不到戴晨手下居然還有這樣的死士。”
狄飛驚歎了口氣,道:“我昨天本來就是要來找你的。”
祁連天下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會來問我,為何我要找戴晨的麻煩。”
狄飛驚點了點頭,笑道:“但此刻我卻已經不想問。”
祁連天下道:“為何。”
狄飛驚笑了笑,道:“此刻你已經是我的朋友,你若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若不想告訴我,我也就不必問了。”
祁連天下看著狄飛驚,眼中卻也有感動之意,他緩緩道:“你說的果然不錯,現在認識你果然還不算太晚。等你傷好了,我一定陪你大喝三百杯。”
狄飛驚笑了笑,道:“不行不行。”
祁連天下奇道:“為何不行。”
狄飛驚笑了笑,道:“因為我喝到一百杯以後,就已經不會數數了。”
祁連天下看著狄飛驚,兩人不由相視大笑。
彭天虎看著戴晨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笑意,隻覺得腳上一陣寒意直湧上頭。
戴晨看著彭天虎,道:“你很害怕?”
彭天虎道:“是。”彭天虎知道戴晨一向不喜歡聽人講廢話,更不喜歡聽別人說謊話,所以他隻幹淨利落的答了個是。
戴晨卻笑了笑,道:“你怕什麼。”
彭天虎道:“狄飛驚未死。”
戴晨道:“你以為你派去的人殺不了狄飛驚我會怪罪於你?”
彭天虎的臉上已有冷汗冒出,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是。”
戴晨卻哈哈一笑,道:“你以為我會認為他們會殺得了狄飛驚?”
彭天虎看著戴晨哈哈大笑,眼中全是驚疑之色,但卻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戴晨冷道:“我早知道狄飛驚的看家功夫就是沾衣十八跌和金鍾罩。所以他們根本就殺不了他。”
彭天虎的嘴動了動,卻還是未敢開口。
戴晨卻笑了笑,道:“若非你們能在綠柳巷重傷了狄飛驚,我又怎麼能對付狄飛驚和祁連天下呢。”
彭天虎臉上全是疑雲,但戴晨卻已經揮了揮手,彭天虎馬上就頭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房子蓋的很低,幾乎一伸手就可以夠得到屋上的梁,牆上的白粉也已經開始剝落,可上麵卻掛著一副關夫子的木刻圖,而這張木刻也被下麵香爐的煙火熏的有點發黑了。
屋子隻有一扇窗子,一道門,門上掛著已經洗得發白的藍色門簾。
一張雖已破舊,卻是紅木所做的八仙桌,就擺在門對麵,桌上放著的是一個缺嘴的茶壺,三個茶碗。一個角落裏則堆著幾個樟木箱子,另外一個角落卻放著一張幹淨的梳妝台。菱花銅鏡上抹的一塵不染。除此之外,屋子裏就隻有一張床了,一張雕花的大木床。
雜貨鋪的東西通常都很雜,一個放滿了油、鹽、醬、醋、米、雞蛋、鹹鴨蛋、皮蛋、蝦米、醬菜、冰糖、針線、刀剪、釘子、草紙…….一個普通人家日常所需的東西的地方,通常都會很雜。
這個雜貨店也不例外,門口還掛著個招牌,李記雜貨,門外就是條不能算很窄的巷子。刮風的時候灰沙滿天,下雨的時候泥濘滿路,左鄰右舍都是窮苦人家,流著鼻涕的小孩子一天到晚在巷子裏胡鬧啼哭,打架玩鬧。雞貓狗拉的屎到處都有,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曬著小孩子的衣服和尿布。在這種地方,這種人家,除了閑下來逗小孩子玩之外,就幾乎沒有別的娛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