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天下四人一看見那個人,一向不動聲色的臉上,卻也起了變化。
問天居然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焚琴先生?”
那中年文士歎了口氣,手指在琴弦上撥了一下,七弦琴叮的一聲,發出了一聲悅耳的響聲。
聲音雖小,可是聽在戴晨耳朵裏,卻象有大錘在他心頭敲了一下一樣。戴晨道:“趙忘情?”
中年文士仍不語,卻慢慢將那斷了一根弦的七弦古琴慢慢放平。
中年文士的手慢慢的從琴上撫過,頓時有清脆的琴聲在琴上響起。清冽的琴聲在山穀間響起,就連山間的雨絲都似乎停了。這琴聲居然象一陣清風般撫過人心。就連黑衣死士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都似乎在這琴聲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中年文士居然用一張斷了一根弦的七弦琴,就奏出了一曲樂曲。
琴聲停了好久,戴晨才慢慢從琴聲中醒過來,那琴聲居然給了他一種沐浴在陽春三月的微風中的感覺。
戴晨再無可疑,大聲道:“你是焚琴先生趙忘情。”
中年文士手撫著七弦,緩緩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不能忘情的趙忘情。”
懷抱天下中的問懷卻笑了笑,道:“好一個不能忘情的趙忘情,好一曲清心曲。”
趙忘情歎了口氣,看著手下的七弦琴,道:“清心曲雖好,卻撫不去眾位心中的殺戈之氣。”
懷抱天下中的問抱笑了笑,道:“連你都不能忘情,世間之人又怎能看透名利,不能看透名利,又如何能停止殺戈?”
趙忘情歎了口氣,道:“既然問抱前輩已經看清這一點,難道還看不穿世間名利?”
問抱笑了笑,未語。問天卻道:“世間之人都看不透,唯有我們看透,又有何用?”
問懷點了點頭,接著道:“既然世間總有殺戮,那我們就隻有以殺止殺。”
趙忘情一怔,道:“以殺止殺?”
問懷點了點頭道:“不錯,自古以來,殺戮不止,從來隻有強權之下,才能有片刻的安寧。”
趙忘情吸了一口氣,道:“好一個以殺止殺,為了這個所謂的片刻安寧,卻不知道要犧牲多少人的性命。”
問懷道:“焚琴先生此次前來,不是為了要彈一曲清心曲和談論生殺大道的吧。”
趙忘情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十年之前,我在江南碰上幾個年輕人。其中有個女孩子對音律一道極有天賦,我本來想收她為徒。可是沒想到,我教她的樂曲,無論是何種曲調,在她手下彈出,卻全變成了令人心碎的幽怨之聲。”
問懷一怔,似是想不到趙忘情講述這段往事和他來此有什麼關係。
趙忘情卻已經接了下去道:“我知道她心中必有難言的淒苦,琴下才會全是令人心碎的幽怨之聲。而我見她本性善良,所以我特意傳授了她一曲清心曲,並將七弦琴相送,隻希望她可以擺脫困境,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見到了這張斷了弦的七弦琴。”
問懷道:“你為了她來這裏?”
趙忘情淡然一笑,道:“人間有情,所以我不能忘情,我不能忘情所以來這裏。”
問天笑了笑,道:“好一個不能忘情,所以你已決意與我們為敵?”
趙忘情淡然道:“當我看見這張七弦琴,與天機一戰便已勢在必行。”
懷抱天下四人看了一眼,心意相通,一齊微笑道:“好,你出手吧。”
趙忘情慢慢將七弦琴放平,緩緩道:“今日有緣和四位前輩一戰,就為你們撫上一曲碧海潮生曲。”
陸千千和彭天虎一聽趙忘情要撫上一曲,臉色都已經變了,當聽到第一個叮的一聲從琴上響起的時候,兩人已經扯破了自己的衣服,用布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琴聲慢慢的響起,就好象一輪明月正從海上慢慢的升起,就連戴晨都突然間覺得自己已經麵對著一片幽藍的大海。輕輕的海浪慢慢的輕撫著岸邊的沙灘,而輕柔的月光則靜靜的照在海上。
就在戴晨已慢慢沉浸在這片靜謐的景象中的時候,琴聲卻慢慢的急了。就象突然有一串珠子突然掉落到一個玉盆中一樣,叮叮咚咚的好象連海浪都在隨著這陣琴聲抖動起來。琴聲又是一變,嗚咽之聲一起,海上卻象起了一陣狂風,海上頓時刮起了巨浪,那巨浪卻一浪接著一浪直向自己撲來。
戴晨正在驚懼之間,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就象海上突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閃電,一下子擊散了狂風,摧散了巨浪。
懷抱天下四人神色肅穆,連衣服都似乎被什麼吹動一般,好象有無數條氣流在裏麵流動,剛剛的那一聲巨響,正是懷抱天下合力喊出的一聲:“懷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