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方才不是沒有注意杜若玖。
然而,因著之前沈南燭皆是會帶著沈玉來參加這雲山小宴,眾人還以為是沈家的小輩。
此時,卻是聽見餘卜三如此說,跟想象中似乎有些出入。
餘卜三自然是不會真的要杜若玖這麼個年輕人來破他的宴,不過是意在激怒沈南燭大罷了。
沈南燭看了杜若玖一眼,嘴巴動了動,心下歎息。
隨後,他便是板著臉,看著餘卜三,準備開口。
哪裏料到,便是於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便是響了起來,聲音並不大,卻是傳入了所有人耳中。
“就憑你,還不配讓我出手。”
杜若玖視線掃過餘卜三那依舊指向自己的煙杆,眼眸之中,便是宛如寒冬結冰的湖麵,閃過一抹冷冷的光芒來。
杜若玖這話一出口,廳中眾人便是安靜了下來。
那餘卜三雖說是用那長長的煙杆子指著杜若玖,眼睛卻是挑釁地看著沈南燭。
此時杜若玖的話語入耳,他便是一時半會地沒有立即回過神來。
沈南燭倒是率先反應過來杜若玖說的是什麼,他看著杜若玖,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亦是哭不出來。
那餘卜三愣了半晌之後,便是臉一沉,將黑成了鍋底的臉轉了過來,眼睛微微眯起,帶著壓迫的氣勢,盯向了杜若玖,開口道:
“女娃娃,你剛剛說了什麼?”
這餘卜三素有威名,是敢於衝著沈家叫板之人,便是如此,沈家亦是被他『逼』到不敢應戰的窘境,可見此人絕非善茬。
一般人見了餘卜三,確實是唯有尊敬的份,哪裏受到過如此頂撞,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當下,他身上的氣勢,若是叫尋常一個年輕人撞見,必定是兩腿發顫,避開他的目光了。
眾人亦是回過神來,看看杜若玖,又是看看餘卜三,不免笑道:
“這女娃娃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頂撞餘卜三?”
“可不是嘛,這下麻煩了,餘卜三可不是什麼氣量大的,不讓這女娃娃把麵子還回來,是絕對不肯罷休的。”
“年輕小輩,準沒好果子吃,沒見到連沈家主都被擠兌成這樣了麼。”
眾人光顧著議論,一致認為這小小的『插』曲,絕對是以杜若玖道歉收場。
哪知,麵對餘卜三那具有壓迫力的視線,杜若玖的目光,卻毫不避開,淡漠地直視餘卜三,紅唇微啟,道:
“我說,你還不配當我的對手。”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以異樣的目光,看著杜若玖。
若是方才如此說,眾人還隻當杜若玖是一時莽撞,此時杜若玖又是這麼一句,眾人皆是聽得清清楚楚。
杜若玖的神情,依舊是平靜得仿佛什麼也沒有說過一樣。
這也太狂妄了吧!
眾人望著她的目光如此說道。
不論眾人是何種想法,那餘卜三望著杜若玖,簡直要氣得爆炸。
他手上端著那杆長長的煙鬥,看著杜若玖,那略微發灰的胡子氣得直抖。
“哪裏來的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
那餘卜三喘著氣,瞪大了眼睛,手一動,煙杆便是猛地敲到了那紅木桌邊緣,發出的“咚”地一聲巨響。
眼見著那餘卜三如此失態,眾人卻是不以為意。
“餘卜三這麼有本事的人,受到這麼個小丫頭頂撞,難怪會氣成這樣。”
眾人之中,不免有人說道。
那沈南燭原本正在為難,此時見到杜若玖如此出聲,不免叫糟。
杜若玖是他帶著過來的,若是鬧出不好看來,他沈家亦是不免牽連進去。
沈南燭便是低聲道:
“杜小姐,這餘卜三醫術高超,您這麼頂撞他,恐怕他不會就這麼算了。”
聞言,杜若玖唇角便是微微勾起,夾帶著一抹嘲諷。
她看了沈南燭一眼,她怎麼會不知道沈南燭沒有說出口的意思。
沈南燭其實言下之意,便是讓她不要惹怒了這餘卜三。
然則,這餘卜三便是早已讓她感到不悅。
不是餘卜三不放過她,而是她不準備放過餘卜三。
見到杜若玖麵上那無動於衷的神情,沈南燭便是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抹後悔的神情。
顯然是後悔一時衝動,便是將杜若玖帶了來。
杜若玖掃過一眼沈南燭,便是有些了然。
她不免心下冷笑。
看來,這沈南燭並不是真心想要請她來的,定然是沈玉在背後鼓動。
這沈南燭如此優柔寡斷,難怪沈家會被餘卜三欺到頭上。
此時,那餘卜三便是回過了神。
他到底年紀一大把,還不至於被杜若玖氣得失了控,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斜睨著杜若玖,嗤笑了一聲,道:
“小丫頭,你頭發挺長,見識倒是短得很,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這麼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