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燁三年,倉國境內,一個灰頭垢麵,身著粗布爛衣的小女孩拖著殘斷的雙腿爬行在皇宮門口。她的身後,是一大群身著華麗衣衫的皇子公主,嘲笑之聲不絕於耳,咒罵之聲縈繞四周。
她不哭不鬧,忍著巨大的疼痛爬走在人群之中,身下是紮人的硬石,身後是卻是一道道殷紅的血印。人們都露出厭惡或者懼怕的表情,隻有一人,她不僅停留在小女孩的身邊,還蹲下身去端起了她蒼白的小臉。
“你恨他們麼?”蒙麵婦人指著那一群雀躍的孩子問道,一身黑色素衣,周身泛著血腥的氣息。
“恨。”小女孩肯定的點點頭,麵露熾熱的目光,泛著濃濃的殺意。
“想不想砍斷他們的手腳?”滿意的點點頭,婦人又問。
“想,還想讓他們成為人雉,受盡殘缺的苦楚,再慢慢的痛到老死。”小女孩似乎不像隻有幾歲,話語裏的恨意將她的心智表露得十分成熟。
“我帶你走,隻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情,我便放你自由。”婦人輕柔的說著。
“你會什麼都教我?”小女孩掙紮著撲起身子問道。
“尤其是殺人和魅惑的本事。”婦人說罷,隨後便帶著那個小女孩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間根本沒有出現過。
十年一晃而逝,當下,元燁十三年五月,正值華、奕、稻國三國鼎立,小部落紛爭不斷的亂世之中。
蘭鳳居,是華國境內最為紅火、鼎盛的青樓院落,上下蓋至三層,與華國皇宮同高,居內裝飾高雅,巧奪天工。院內水池假山,奇花異草,院外戒備森嚴,堪比權貴。
夜下,正是蘭鳳居繁華喧鬧的時候,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無不人來客往,人聲鼎沸,歌瀟琴音環縈。而獨獨是偏院寂落幽靜,了無人往。規整的一處閨房中,青玉妝台前,此時正坐著一名女子,隻見她蛾眉皓齒、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淡雅之氣,眼黛半闔,恍若仙霞。而她的身旁立了兩名嬌小的侍女,嫻熟的擺動著纖細的雙手,正在小心翼翼的為她下裝梳洗。
身後,還立有一位微胖的婦人,八寶珠髻,鳳彩朱釵,好不雍容華貴。
“舞兒,今晚,是你十七歲生辰,所以我特地為你備下了薄禮,你先好生梳洗,我一會就來接你。”婦人略帶神秘說罷之後便退出了閨房之中。
睜開眼眸,媸舞了然的一笑,勾出微微的苦意,紅潤的嬌顏上不知是悲是喜。這一年來,師父未曾來過蘭鳳居,未曾給她任何任務,除了學習這舞技和蠱惑人心,師父再無其他要求。比起前九年來,雖是身在青樓,卻是她過得最為安穩的日子。
在這十七歲生辰之時,師父終於選擇給她自由了嗎?
或者說,師父終於向她開口要那十年前的承諾了嗎?
褪去紅豔的舞裙,放下及腰的青絲,踩著細碎蓮步,她在兩名侍女的伺候下泡在了灑滿木槿花瓣的木桶裏。又闔眼眸,她任由她們觸碰著她白皙光滑的肌膚,還有這張,她掩了十年的嬌顏。人前,她從未露麵,總是半掩紅紗,遮去了這傾世的容顏。隻因師父說過,伴駕,才是她最後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