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溫祁這句話,豐鴻飛倒是來了興致問一問:“哦?那誰會是角兒?”
溫祁大言不慚:“我,我啊。”
鑒於花姬霏的性子就是如此,溫祁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豐鴻飛麵色立即冷下來:“厚顏無恥!”
溫祁嘁了一聲:“是你自己問的,又不是我要說的。”
翻了個白眼,溫祁就看著祖師爺的靈位,寧願看著牌匾,都不想看豐鴻飛的臭臉。
“唱一段今天教的《鎖靈囊》。”
溫祁:“哈?”
豐鴻飛皺眉:“站起來。”
溫祁乖乖站起,拍了拍已經跪麻了的腿,豐鴻飛合著是要來驗收成果,所以才來找不痛快呢。
不過唱戲也確實要豐鴻飛指導,光靠著自己跟視頻學頂多算是業餘。
溫祁捏起手指,擺好姿勢,眼睛張大,開口便道:“我隻道、鐵富貴、一生注定...”
“有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
還未唱完,豐鴻飛便道:“唱詞一點也不清楚,含著什麼呢?”
溫祁皺了皺眉,做了個“啊”的口型。
誰料豐鴻飛就是等著這一刻呢,一塊長條木板旋即揣進了他的嘴裏。
又快、又狠,又準。
接著便是一通亂攪。
溫祁隻覺自己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掉,待木板抽出的時候,口水連成絲,是帶著血的。
“再唱。”
溫祁忍著口中的劇痛,又重新唱了一遍:“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叫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
這一回顯然比上回好多了,但是還沒有達到豐鴻飛的預期。
如果再攪舌頭的話,恐怕明天就唱不了戲了。
他點了一炷香,道:“倒在這,盯著香。”
這是京劇中常見的練眼神的功法,為了讓眼睛更更有神,準確表達出想要表達的情緒。
溫祁先前看過同窗們練過,不少人的鼻血都順著眼角流下去,看起來十分慘不忍賭,且醜。
沒成想風水輪流轉,自己還是免不了遭遇此劫。
他輕輕鬆鬆地倒了立,過了不一會,鼻血果真流出來了...
難受。
等到一炷香燃盡,他終於可以下來了,豐鴻飛也走了。
他沒有接著交代應該幹什麼,溫祁就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洗了把冷水澡,繼續睡了。
即便是每天這麼累,被揍得皮開肉綻,成為“角兒”的路還是漫漫無涯,他們這戲班內隻有幾個人能成角,其他的隻能算是陪太子讀書。
時間也花了,打也被打了,然而最後卻隻能被迫轉行。
京劇這一條路,並不好走。
他想過道路會是艱難的,但沒想過會這麼艱難,看到了幾個漂亮的空翻以後,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不免也替小演員擔心了起來。
萬一這摔倒了,不就直接破相了麼?
就好像越害怕的事情越不會發生一樣,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事故,大家就算不清楚能耐,豐鴻飛也在旁邊幫忙看著呢。
溫祁每天仍舊被大家排擠著,看到梨園內搞得關於大師兄的個人崇拜,頗為心寒地搖了搖頭,誰是角兒,他都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