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找了個距離溫祁在巴黎最近的地方降落,顧閑衣裳亂的不像話,以至於機組人員看到顧閑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青色的胡茬掛在瘦削的下巴上,頭發垂在額上,臉色倒是白地嚇人,就像是被什麼魘住了。
顧閑扯開安全帶,在機艙門打開後就跳上了在底下等候的車。
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顧閑的表情卻是分毫未變,眼神空洞,看不出悲喜,司機冒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他們的小顧總看起來,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小顧總為什麼變成這樣,應該和住在這兒的那位脫不了幹係。
巴黎,一座別墅內。
顧閑慢慢地走進了院子,院子不大,種植了幾棵幼苗,不知道是果樹還是花,以溫祁那種大藝術家的性子,肯定是花了。
他拉開木門,“吱呀——”一聲,屋內的人衝他看了過來。
中年婦女局促不安地把手放在一塊,看到顧閑的樣貌本能地生出了畏懼的心理。
“你是?”
顧閑咧了下唇角,仿佛刻意表麵身份似的:“他前夫。”
阿姨早已能接受新鮮的觀念,一聽到這一點就急急道:“原來…原來是您!您快跟我進來看看吧。”
踩上一層層木製台階,顧閑的心思就比之前沉了一沉。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扼著他的喉管,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過,一切都在走到溫祁的房間時偃旗息鼓。
溫祁本本分分地睡在床上,眼睛閉著,嘴角微微向上帶了點弧度,宛如做了個好夢。
阿姨停在門口,顧閑拉了拉溫祁的手:“起來了。”
溫祁沒動。
顧閑探了下他的鼻息,卻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但他仍然拍了拍溫祁:“我看到你睜眼了,起來吧。”
阿姨一臉驚恐稍稍平複,才意會到這個小哥的意思,他好像不大能接受先生的離開,他反而還深深愛著先生。
忽然,她想起了在幾個星期前的一次落日。
先生看著太陽緩緩下落,主動轉過頭跟她說話:“您有沒有自作主張幫別人做什麼事嗎?您會不會為了自己的丈夫好,而替他做一些決定?”
她當時還隱隱詫異了一下,為什麼溫祁會看著落日問這些家長裏短。
“當然會了,我們家那位就沒什麼主見,不用小鞭子抽不行!”
先生微微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現在突然能體會到當時先生的意思了。他一定是替自己的前夫做了什麼決定。
“如果有一天…”
阿姨耳畔又響起了先前先生的囈語,“我的朋友來看我了,你去書房裏的那個紅酒櫃找點東西。”
本以為會找到幾瓶紅酒,沒成想卻找到了厚厚的信封。
上麵寫著三個字“顧閑收”。
顧閑繼續跟溫祁說話,他沒見到溫祁真正離開的模樣,心裏就沒有溫祁死掉的概念。
一遝信封放跟前,他看也不看,直接坐在床邊把信封給拆了。
還有火漆印。
溫祁的字一直說不上勁道,看上去反而跟小姑娘的簪花小楷差不多,一張紙上沒寫幾行字。
他就沒有什麼想對自己說的麼?
顧閑的眼睛一眯,幹涸到眼中又燃起了一把火。
“顧閑,對不起。謝謝你一直照顧我,一直對我好,可是我實在是不能接受你的愛情,浪費了你那麼時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