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夜已深沉。
“走!”
第十名把房門拉開然後手上的手槍一擺,對我厲聲吼道。
我仰頭長歎一聲,整整頭上的軍帽和衣領,闊步走出房間。
徐立才和第十名神情嚴肅地緊隨在後,然後再是6名全副武裝的人武部官兵,所過之處,眾人紛紛側目,如臨大敵。
消防隊來了後,別墅那邊的那點火一下子就被撲滅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招待所裏裏外外燈火通明,參加救火的工作人員或者出來觀望情況的旅客在現場的安全保衛部門人員的要求下正在紛紛離開返回各自的房間,今晚能親曆這樣一件稀罕事情,夠他們回去在朋友同事麵前吹一年的了,現場是熱鬧的,因為大事件總是好事者狂歡的節日,大家邊走邊交頭接耳,輕聲地抒發著自己的驚奇、忐忑、害怕之類種種刺激的情緒。
然後,現場所有的人都漸漸地停下了腳步,閉上了嘴巴,站到了一旁,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令人難以忘懷的一幕。
當前從黑暗中走來的是一個年輕的軍人,在他身後是兩名武裝帶上佩著手槍的軍官和六名背著五六式*的官兵,踏、踏、踏、踏,整齊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長長的一列,在路旁兩排玉蘭花苞式樣路燈昏黃的燈光下拉出了更長的影子,氣氛肅穆,戒備森嚴!
兩人成行、三人成列,所有人,形成了一枚鋒芒四『射』的箭頭,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代表著一往無前的堅定決心,要劈開一切阻礙或者試圖阻礙他們的事物。
在現場維持秩序的公安幹警和工作人員,見此情景也都神情嚴肅地目視著這一行人,緊張地注意著事態的進行。
那些住宿在招待所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旅客們,也逐漸從這肅殺的氛圍中迅速地醒悟到了什麼,然後目光中帶著厭惡、好奇甚至憎恨。
當他們走到停在『操』場上的兩輛軍車前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一名軍官上前把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推了一把,那人掙了一下,甩脫了推搡,反而轉過身來,麵帶微笑地舉起雙手朝人們搖了搖,然後再義無反顧地鑽進了汽車。
汽車啟動,轟轟地駛到緊閉的招待所大門前,這時過來一名穿白衣服的民警小步跑到車前問了兩句,然後,大門被匆忙拉開,車隊轟然地衝出大門,駛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兩輛軍用吉普車耀眼的車燈劃破了黑暗,疾駛在不明朗的路,在下一個路口,前車慢慢地停了下來,後車迅速地超了過去,車燈閃了閃,這是在發出告別的訊號,然後左拐進入另一條岔道,馬上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很快連發動機的轟鳴聲都變得悄悄。悄悄,就像是別離的笙簫。
伴著這別離的笙簫,前車裏飄出來低沉的歌聲。
送戰友,踏征程。
默默無語兩眼淚,
耳邊響起駝鈴聲。
路漫漫,霧蒙蒙。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樣分別兩樣情。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當心夜半北風寒,
一路多保重。
這一首1980年上映的電影《戴手銬的旅客》裏的『插』曲《駝鈴》曾經傳唱大江南北,大家耳熟能詳,電影講述的是那十年的初期,老公安偵察員劉傑在誣陷流亡的過程中與真正的凶手、盜走國家機密*燃料的間諜蘇哲鬥智鬥勇的故事,《駝鈴》唱響的時候,正是劉傑完成任務但仍被戴上手銬押上飛機,揮手與戰友們告別的畫麵,也是影片點題的最感人的部分。
揮手自茲去,濃濃戰友情,我一邊低唱這歌,心中祝福我親愛的戰友們在這一夜裏能戰勝困難,識破詭計,耐心蟄伏,等待著我為這場鬧劇畫上句號。
而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雖然沒有硝煙,我仿佛又回到了戰場,心中的熱血在激烈地燃燒,我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血脈噴張,讓自己保持頭腦的冷靜,把自己將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盤算清楚,必須每一步都計劃好。
當地的領導不知道出於什麼我們還沒發現的原因,突然直接懟了上來,利用起火事件和當地的力量,用一個蹩腳的理由暫時困住了我們的手腳,而我們確實大意了,沒有想到當地的情況會如此複雜,衝突會如此激烈,但正是因為如此,在沒有識破其中暗藏的陰謀時,更不能掀開我們一直藏起來的王牌,如果按照常規手段等到上麵來人協調處置,隻會夜長夢多,互相扯皮,把問題鬧得更大,把情況搞得更複雜,我們的東西一點都見不得光,卻又事關祖國的未來,現在大家都已經把棋走死了,現在就看誰能打破僵局——翻盤。
車子熄了火靜靜地停在路邊,車裏的人都默默地等著我做出最後的決定,然後即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因為我們都是是人民子弟兵,是特殊材料凝煉出來的隊伍,時刻準備著,頂風逆水雄心在,不負人民養育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