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信徒的存在讓阮椒容光煥發,高興地撐了個懶腰。
牆角,已經回來的李三娘站在陰影裏,朝阮椒行禮。
阮椒問:“昨晚遇見什麼事兒沒?”
李三娘一五一十地稟報:“宗子樂的陽火太弱,您走後不久就有幾隻孤魂野鬼找過來,想上他的身。三娘依照您的吩咐趕走了他們,其中有一兩隻比較強的,都用鎮符鎮壓了殺雞儆猴,再後來就少有野鬼過來。”話到這裏,她有些心虛,“不過……鎮符裏的神力都用完了。”
這是在意料之中的,阮椒點點頭說:“明天我要回帝都繼續上大學,三娘,你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李三娘一愣,突然反應過來,城隍爺的陽世身現在還是個大學生,如果她真想做鬼差,就要繼續跟在城隍爺身邊接受考驗,可是她死在小楊河裏,沒有替身無法投胎,也打從心底裏眷戀這條淹死了她的河……就好像它要了她的命,也禁錮了她。
阮椒明白淹死鬼的這個特『性』,不過李三娘的接受能力很強,辦的幾件事都挺到位的,如果好好培養,以後說不定能成為他的得力下屬,就給了她一顆甜棗,說:“目前我剛剛複蘇,功德還不夠,如果你能克服這個弱點,一直用心辦事,以後我也許能封你為鬼神。”
以前他隻是暗示,這時可以說很坦白了。
李三娘鬼眼圓睜,一陣心『潮』起伏。
阮椒也不催她,揮揮手讓她回去:“明天給我答複吧。”
李三娘連忙行禮:“是,三娘一定好好考慮。”
等女鬼走了,阮椒起床洗漱,扭頭在窗口跟李老太打個招呼,溜溜達達地出門。
他想著,有了一個信徒隻能算是暫時脫貧,信仰還是得省著花,他現在功德也就這麼點,暫時封不了鬼神,要想驅使鬼魂辦事,還是得用容器把他們帶在身上……去村頭寧老爹家買幾個小罐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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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屯是個幾百年曆史的老村,村子裏最初都是李姓人,附近的山林裏又多是李子樹,因此得名。很多年過去,李子樹剩不了幾棵,又有很多其他村子的人並進來,這裏也就成了雜姓村,到現在,起碼幾十個姓氏了。
村子雖小,五髒俱全,磨豆腐的殺豬的打鐵的雜貨鋪應有盡有。寧老爹是做陶罐的,自打進了李子屯,就一直幹這活兒,是老手藝了。
阮椒走到一間平房前麵,在柵欄外揚聲喊道:“寧老爹,買罐子了!”
裏麵門吱呀一響,走出個麵龐黝黑的中年男人,見著是阮椒,他拉開柵欄笑問:“阮家小子啊,想買什麼罐子?”
阮椒走進去,用手比量:“要十個比拳頭大點兒的小罐子,兩邊有耳朵那種。”
寧老爹想了想,攤開巴掌:“五塊一個。”
阮椒拿出一張五十遞過去,說:“我明兒要趕車,今天能有嗎?”
寧老爹問:“挑不挑『色』兒樣式?不挑有現成的。”
阮椒:“就要現成的吧。”
於是五分鍾後,阮椒拎著一串兒陶罐,一邊曬太陽一邊往回走。
走神職特權就有這個好處,不至於像剛被砸死時那樣小心,唯恐多曬一點兒就被烤糊了……現在是跟正常人一樣,想曬就曬,不想曬就不曬。
時間不早了,很多村人陸陸續續起來忙活,走幾步就能遇見人,阮椒自然地跟他們招呼寒暄:
“王叔老當益壯啊。”
“我明兒回學校,準備自己做飯來著,買幾個調料罐子。”
“多了沒事兒,裝油鹽唄。”
“早上十點的車,先大巴再高鐵,謝嬸子關心了啊……”
正走著,突然有幾個村民朝村口看去。
阮椒愣了愣,也轉過頭。
有幾輛車從村口開進來,是那種低調但大氣上檔次的名牌車,穿過村道往山裏去。
阮椒覺得眼生,就『露』出點好奇。
旁邊一個擔著水的漢子笑了:“阮家小子,你這些年都忙著念書,不知道這家人,但你肯定記得,咱們村子的後麵有座野山是被人買下來做祖墳的,常年都給圈著,不讓人進。那就是這家人買的,他們每年清明都回來祭祖,有時候人多有時候人少,今年開了好幾輛車,是最多的一回了。聽說啊,他們家特別有錢,跟咱們這裏的人也不熟,要不是有祭祖的事兒,咱一輩子都見不著他們的車影兒。”
阮椒想起來了,的確有這事兒,後山挺深的地方幾百年前就是一戶人家的祖墳葬地了,那戶人家早就搬走了,據說是在外麵發了大財,不過他們還是很守老規矩,堅信祖墳不能輕移,就把那地方買下來,世世代代地往下傳。他們這些附近的村民是不能過去的,很早的時候,要是進去會被棒子打出來,後來還有吃槍子兒的,好像又有很長時間那戶人家沒回來,村裏人猜測是他們在動『亂』時避到國外去了,也是這十幾年,那戶人家又出現了,漸漸恢複了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