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會上,t城名流雲集。
對於顧元卓來說,這也是他風光回國後參加的第一個社交宴會,難免接二連三地遇到舊日熟人。
這邊才打發走一對同亡夫熟識的夫妻,就聽身後有人喚:“元卓?顧元卓?”
顧元卓並不奇怪。他今日已不知被多少人用這種滿懷驚豔的語氣呼喚,都已聽得耳朵有些流油。
林佩儀早就在人群裏看到了顧元卓,卻是簡直不敢前去相認。
不是早年青春洋溢、陽光健朗的富家少年郎,也不是後來那個萎靡憔悴、滿腹幽怨的落魄公子哥兒。
這是個白手起家、驚濤搏浪而來的顧元卓,風霜為衣,閱曆為履。他隻是站在那裏,笑著同人寒暄,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旁人無法比擬的穩健與自信。
都說要有成蝶,必須經過『毛』蟲和蛹兩個階段。他顧元卓終於完成了兩次蛻變,成熟而完美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顧元卓倒是輕鬆就把林佩儀認了出來。
女人都比男人會保養厚愛自己。林佩儀顯然多年養尊處優,除去略微發體,變化並不大。
“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你,元卓。”林佩儀雙頰的紅暈向整張臉蔓延。
“是好巧。”顧元卓笑道,“我還以為隻有等校慶那天才能和你們這些老同學見麵呢。你一個人?”
“是!”林佩儀難掩激動,“你呢?”
顧元卓說:“我同江教授一起來的。其實他才是受邀之人,我不過是他的家屬。”
血『色』飛速從林佩儀臉上褪去。
“你們……又……”
顧元卓揚起笑的一瞬,麵孔放光,幸福與滿足毫不掩飾。
“是,我們又在一起了。”
林佩儀隻覺得指尖冰涼僵硬:“你家當初出事,都是被他連累的呀!”
“不能這麼說。”顧元卓說,“主要是家父自己投資不慎。雨生反而還因為我家的事吃了許多苦。”
“你落魄後,他便甩了你!”
“外麵是這麼傳的?”顧元卓淡漠,“他沒有對不起我,佩儀。我和他的事,也不好對旁人細說。”
顧元卓不悅了,林佩儀看得出來。隻因為自己稍微置疑了幾句而已。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如此,深深中著那個名為江雨生的魔咒。以那個男人為天為命,為了他吃苦受累,飽受非議,都依舊癡心不悔。
最令林佩儀眼熱發紅的是,如今的顧元卓已比過去優秀百倍,他大可選擇其他更好的人。可他還是依舊要回頭啃江雨生那根老草。
他已走得那麼遠,站得那麼高了,眼裏卻依舊隻有江雨生一人。
容貌、才華、金錢,以及完美的愛情,全部都捏在手裏。江雨生到底在上輩子做了多少功德,讓老天爺如今這麼厚愛他?
林佩儀沉默片刻,低聲問:“你們這次會公布關係了?”
“不。”顧元卓說,“我已出櫃,他還沒有。他要在學校教書,出櫃對他工作有影響。”
“不覺得有點不公平麼?”林佩儀隱有怨意,“你為他做了一切,他卻連為你出櫃都做不到。”
“並不。”顧元卓臉『色』微冷,“他不出櫃是我們共同商量過的決定。你不知道他都為我做了什麼,佩儀,你不知道。”
林佩儀隻覺得被無形的耳光扇在臉上。
顧元卓不等她再開口,扭頭朝遠處某人揮手打招呼,提起腳就走了。
林佩儀呆滯地站在原地,好一陣回不過神來。
而顧元卓心想,自己以後大概不會再主動同林佩儀有所聯係了。
***
最終,郭孝文還是攜著他燃燒完了靈魂的未婚妻在眾賓客麵前亮相。
科曼小姐很是有些任『性』的資本,一身蜜『色』的肌膚,盛『臀』蜂腰,烏發紅唇。隻是一臉“反正我也聽不懂中文”的不耐煩。
郭孝文的臉『色』也並不比未婚妻好許多,大約是一臉“反正人人都知道我頭頂有點綠”的自暴自棄。
敏真很是為郭孝文難過。
沒有愛人是一回事,同不愛的人強行在一起,如同穿著一雙不合腳的鞋走路,一步步都不知多難受。
郭信文過了很久才回到宴席上,麵『色』依舊不佳,但能強顏歡笑,同賓客周旋寒暄。
後來,敏真在網上同傅閆描述酒宴的時候說:“有些不明白郭家。已經富甲天下,就該讓子女好好享受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事,同相愛的人在一起。可偏偏還是要兒女為了家族利益去聯姻,去犧牲。到頭來,家族機器才是主體,人反而成了這架機器的維修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