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超並沒有跟那些住在武館裏的師兄睡一個寢室,而是單獨地被隔離在郭炎輝房間的旁邊。那間小的像衛生間一樣的空間內,一架半新半舊的軍用床隨意地擺放在角落裏,在窗戶旁邊擱著一張塗得亂七八糟、有著五顏六色字跡的小桌子,再有一張沒有靠背的椅子被折疊起來斜靠在牆邊。樸素甚至極為寒磣的房間顯得有些說不出的狼狽。
雖然身處狗窩,但葉雲超反而有種從頭到尾的暢快。再不用去關心生活上的什麼瑣事了,他可以完完全全的將自己的精氣神全部集中在練功上麵,並且難能可貴地一直不厭其煩。一般的人,說什麼從小就心懷功夫夢,一旦讓他們放下一切去苦修,能夠始終如一堅持到底的沒幾個。
葉雲超刻意的遠離電腦,拋棄手機,住的也簡陋,下的是宛若出家為僧一樣的決心。舍棄之後的收獲美好得讓他的骨頭發酥,另外,他也樂於沉醉其中。
脊椎是條大龍,站三體的就是要把這條龍叫醒。從髖骨直至顱骨24塊骨節,一節一節地往上聯彙貫通,開天眼、明心見性不在話下。這幾天葉雲超連續不斷的站三體式,從原來的十分鍾,慢慢地磨練到了半小時。
現在早晨天剛蒙蒙亮就得起床,其實這個時候武館裏的人大都已經早早地站在院子裏練拳了。練拳的賴床上等太陽曬屁股的事,總是要遭人白眼。好在葉雲超後麵有郭炎輝一刻不鬆地盯著,他也沒有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心思和必要。也正因為如此,在郭炎輝的眼裏,總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絲難得的欣賞。
武館大院靠牆那邊的一塊空地上,豎立著一根根粗大的木樁。這些木樁經風瀝雨盡顯滄桑,牢牢地捆綁在它頂端的麻繩,也有些被日積月累的摩擦損傷。
它們默默地各自占去一塊地,然後不約而同地組成了看似八卦陣的圖樣。在木樁的上方,設有一個粗大的鐵架子,鐵架上隔著間隙結實地綁著一捆捆用油布隨意紮起來的沙袋。葉雲超站在底下躍躍欲試,他的身邊靜立著的郭炎輝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這個木樁是以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我們練形意拳,大都不用走樁。但是對於你,特別是你現在皮白肉嫩,身法可以說是遲鈍的身體素質而言,益處匪淺。”郭炎輝揮了揮手向徒弟解釋道,“走樁不僅能訓練你的靈敏度,還可以在上邊熟悉你剛練過的拳法。腳步騰挪,要得就是一個穩字,身法的敏捷是從不斷的實戰裏提升的。簡單地說,你以後多在上麵好好走著別摔下來就是了。”
葉雲超點了點頭,這幾天,郭炎輝時不時的就要把他從環境優雅舒適的練功廳裏抓出來。有時扔個幾十公斤的附身沙袋讓葉雲超戴上,然後像趕鴨子上路一樣把他擱在5公裏快跑中。有時也會突發奇想地帶去泳池裏,將他按在水裏練習憋氣,每當葉雲超猝不及防地猛灌幾口水,臉色刷了紅漆般快要窒息時,總感覺自己要被師父謀殺!另外,甚至有時候郭炎輝會不假思索地把徒弟丟到軍區部隊裏一整天,不管死活地讓他領教那些如狼似虎的教官們布置下來的訓練。
“師父你是要我到上麵練劈拳嗎?”葉雲超有些木訥地問道。
郭炎輝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說道:“劈拳是五行拳的起步,昨天你也看到我的演練了。力量是由地底下抽上來的。你在那麼高的木樁上麵,何處借力?”他眼睛直視葉雲超,繼續道,“上去打沙袋,不再掉下來了叫我。”
說完,像急著上廁所一樣離開了。他獨特得讓葉雲超有些措手不及,好在,這麼幾天相處下來,也算是理解並習慣了。可能師父經驗欠缺吧,葉雲超在心底大逆不道地暗自揣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