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在急速變幻的視線裏越來越深入。陽光正透過樹葉間的林蔭照射下來,像繁星在空中閃爍,有些刺眼,卻十分晶瑩美麗,透著不可捉摸的靜謐。照射下來的光影,若隱若現的左右悠揚地晃著。從這頭的樹林往那頭望去,無盡的綠色又顯得有些空洞,還應是含苞待放的嫩芽,卻被那仿佛刀刃般的風摧殘著慢慢地墜落在地。
陽光已是夕陽的殘輝,這份美麗與靜謐也就顯得格外蒼白,像是瀕臨絕望之前那些觸之可破的謊言。枯死而不倒的古樹披著髒兮兮的灰黑色的外衣,惡魔般一動不動地矗立著。兩三隻長相不怎麼雅觀的小鳥撲騰著翅膀在樹林間飛快穿梭,興許是烏鴉吧。
葉雲超前腳一著地,後腳便迅速跟上。他在森林裏已經奔馳了將近半小時,憑借平時在部隊裏負重越野長跑打下的基礎,倒是並沒有氣喘籲籲力疲汗奔。再加上身形如蛇,腳步飛掠如燕,早已將身後追趕的人遠遠地落在後麵。然而即便如此,那三條鬼魅的身影依舊在後麵鍥而不舍地尾隨,仿佛視死如歸的狐狸不放過到手的肥肉。
andy一點都不覺得好受,這塊該死的虎納爾森林,到處都是凹凹凸凸的石頭,長長的枯藤像章魚觸手,老是絆腳;生著帶有鋒利倒刺的荊棘,不止一次地勾破自己稚嫩的肌膚,劃出一條條驚心動魄的血痕;他體力保存還好,可心裏氣得冒煙。
在行動之前,組織裏提供了一些關於虎納爾森林的概況,其中便包括粗略的山林地圖。他心裏沒在意那麼多,抓一個明勁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於是並沒有如要求充分準備。現在完全沒料到還得親自上演叢林追逐戲,他腦袋拚命地搜索山林地圖的印象。許久,方才咬牙切齒地對努力跟在身後的黎宇澄兩人道:“分開兩路,側麵圍堵,前邊就是山壑,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插翅飛走。”
虎納爾森林絕大多數的麵積還處於未知區域,人跡根本無法到達。森林外圍與內圍之間的分割線便是這條山壑,山壑寬度將近二十米,高度未知,山體坡度近80度,如此神工鬼斧,橫亙在兩山之間。阻擋一些人類肆意蔓延的腳步,也將內圍數不勝數的凶險奇事捂在了大自然的懷裏。山壑底部水聲潺潺,在一片雲遮霧繞裏更覺神秘與詭異。
葉雲超埋頭狂奔,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麼。沒有身後路,隻有眼前徑。回頭是惡狼,是注定的死亡,那麼隻有往前走了,不管前方是什麼,總比像隻鴕鳥一樣苟且求安來得強。突然,他警覺地豎起耳朵,後麵三人竟然分成了三個方向,正腳踩樹葉沙沙沙地圍過來,仿佛在趕老鼠。
他們的速度正在加快,像是騎著速度最快的美洲獵豹。葉雲超一瞥見後方飛速晃動的金色頭發,明知前麵可能會有陷井,卻不得不重新加快速度勇往直前。雲悠洋在哈哈大笑裏夾雜了幾句抑揚頓挫的英語率先衝入耳際,哪裏還有半點美利堅人士的風度。他幸災樂禍的語調聽得葉雲超心裏直發毛。
葉雲超馬上就知道了什麼叫絕路,甚至差點刹不住腳步栽下去。一條蒼茫鎖翠、渾然天成、鍾靈毓秀的山壑以坦蕩的身姿興高采烈地橫在自己麵前,仿佛一條閑著沒事幹出來瞎晃悠的吞天巨蟒。他剛想轉身另尋出路,身後三人便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