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容易紛紛落, 嫩蕊商量細細開。
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在解決了書案上那些纏人的奏折之後, 簡小愛終於得了閑可以欣賞欣賞宮裏這些新開的招人憐愛的花朵了——沒有政事打擾的這一刻對於身為萬人之上的皇上來說彌足珍貴。
可是這份寧靜終究是沒有持續太久。
“皇上, 皇上!不好啦!”平日裏素得皇上疼愛的小太監現在一臉驚恐地向簡小愛奔來, 那樣子好像身後有一群洪水猛獸在追他一樣, “不好啦!簡宛才和紅婕妤掐起來了啊!”
“掐起來?”簡小愛一個回頭, 臉上笑嘻嘻, 心裏MMP, “孤說了要賞花,無論什麼事都不要來打擾孤了吧?此等小事為何還要來找孤?——讓賢妃去處理。”
“是這樣的陛下,賢妃和貴妃都到場了,可是也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 現在……各位主子們直奔太後那去了!”
叭嚓。皇上聽到了自己理智斷弦的聲音。
“胡鬧!怎麼能打擾父後休養。走。擺駕太後宮殿!”
待到簡小愛來到太後宮殿的時候,還沒踏進宮門就聽到裏麵吵鬧的聲音。
她蹙了蹙眉,製止了想要通寶的侍者, 直接大踏步走進了宮殿。
皇上一到,宮裏的陸賢妃和張貴妃就看到她了,太後也看到了皇上, 隻有殿上忙著唇槍舌戰的紅婕妤沒察覺皇上已經到了。
張貴妃拿眼瞧了紅婕妤一眼,掩嘴一笑,而後開口:“兩位爭執可有結論?陛下都到了。”
一瞬間殿上雅雀無聲,簡宛才和紅婕妤同時回頭, 見到了麵色難看的皇上, 於是大家匆匆行禮。
皇上“嗯”了一聲, 先給太後見了禮,才讓自己的後妃們起身,問道:“何事如此吵鬧?”
紅婕妤先回了話:“回陛下的話,去年臣妾在桃花林的桃樹下埋了一壇桃花酒,今年開春本想拿出來給陛下嚐嚐的,可是臣妾去桃花林的時候,那兒的酒卻沒了。原本臣妾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把酒錯埋在了其他樹下……可巧了,今日想再去找找,就見到宛才在桃花樹下不知在做什麼,便上前問他是否見過臣妾那壇桃花酒,沒想他開口便說臣妾血口噴人……臣妾當真委屈。”
皇上看向那名宛才。宛才抿了抿唇,道:“我沒有說他‘血口噴人’。”
紅婕妤瞟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這個意思。”
紅婕妤慣會誇大其詞引人注意。他沒有明著反駁宛才,其實已經說明了真相。
皇上警告地瞥了紅婕妤一眼,然後才道:“罷了,你們先回各自宮裏,這事兒朕會派人查清的。”
皇上下了逐客令。幾人得命隻得離開,臨走的時候紅婕妤頗為不滿地嘀咕了什麼,這顯然逾矩了,但是皇上並沒有放在心上,隻一直惦記著那名宛才臨去的那一眼。
她從前從未在宮中見過那名宛才,方才驟然一見,無端心悸。她開始回憶那名宛才是何人獻進宮中,為何她半分印象都沒有。
“……皇上。”
太後的聲音將皇上的思緒抽了回來。她望向太後,歉意地笑了笑,然後道:“父後,他們沒吵著您吧?”
太後笑了笑:“我這宮裏平時冷清,他們來了熱鬧一下正好。”
太後娘家姓“賽”,祖上有些胡族血統。但前朝皇帝並不在意這些,依舊迎他為後。然而詔書剛傳達下來,先皇就駕崩了。
當今聖上與太後並沒有血緣關係。皇上與太後年齡相仿,平日又對這位太後照顧有加,所以宮裏也傳出過一些太後和皇上有染的傳聞,不過那些嚼舌根的最後都被皇上處置掉了,於是即便宮人們心裏有些想法也隻能爛在肚子裏,無人再敢亂傳那些有的沒的。
皇上在太後那陪太後說了好一會子話,之後才離開。
剛踏出太後的宮殿,就有一個宮女上前說貴妃請陛下過去一趟,皇上挑了挑眉,不知自己這位張貴妃在鬧什麼名堂,剛才在殿上瞧著就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她搖了搖頭,還是擺駕了貴妃殿。
皇上到的時候,張貴妃正斜倚在香妃榻上,見到皇上之後立即起身,笑道:“陛下您可來了。”一麵這麼說著,一麵便牽了皇上的手,讓皇上陪他入座。
“這時候把朕請來可是有事?”
貴妃給皇上奉了茶,然後道:“要臣妾說呢,今日殿上的事,皇上不用查。”
“貴妃可是已經知道這壇酒的去向了?”皇上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卻是沒有要惱的意思,“那為何殿上不說,宛才和紅婕妤便不用起這爭執了。”
貴妃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臣妾覺得……宛才和紅婕妤兩位弟弟,互不相讓的樣子挺可愛的。”
皇上也沒問貴妃那酒到底去了哪兒,也沒問貴妃是怎麼知道的。在她的想法裏不過是一壇酒而已,她富有天下,要喝什麼酒沒有?便是紅婕妤的一片心意,她沒喝成,但是這心意她領了就成了,不是什麼大事。
於是皇上在貴妃這兒用了晚膳,晚上也宿在了貴妃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