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溫室效應的原因，今年的夏天比起前幾年夏天，要熱很多。這不，七月半剛一過，天氣就一天比一天炎熱。
縱使到了深夜裏，也依舊悶熱無比。
現在是晚上9點40分，李默坐在護士台，一手拿著紙質病曆本，一手用電腦輸入電子病曆。
“喂，我家老爺子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吧？”一個人站在護士台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她抬起頭，看著那個說話的人。
好像是徐老伯的兒子——徐天。
“嗯，七月底差不多可以出院，就算回家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她轉了轉手中的筆，隨口答道。
她從上次在病室內逮到他抽煙，就對這個徐天沒什麼好感。
“嗯。”徐天淺淺笑了笑，她才發現，他笑起來有酒窩。
還挺醉人。
“我家老爺子很喜歡你。”他張了張嘴。
“認識我的人都蠻喜歡我的。”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回答。
“我倒沒見過比我還自戀的人。”他嘴角的弧度上揚的更厲害。
“現在見過了。”收起筆，站起身，該去巡房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護士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她說，“護士姐姐！我奶奶腿疼得受不了！你快去看看她！”
“幾床？”她問。
“14。”小女孩看上去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
她立馬翻看了一眼14床病曆。發現患者今天白天剛做完手術，還是大麵積創傷。
創麵大，年齡大，感染幾率就更大。
轉身敲響醫生休息室的門，“江醫生，14床病人傷口疑似感染，準備清創引流。”
說完便去準備要用的醫療用品，將治療車先推到了病房，一旁的徐天看著她的眼神，帶了許多欣賞。
她反應迅速，動作敏捷，又很優雅。
而且是天生的優雅。
他悄悄跟在兩人後麵，倚在病房門框上，仔細看著她靈巧的手。那醫生還沒說要什麼東西，她就像是會讀心術，迅速遞了上去。
以後如果能和她一起工作，應該是種享受。
看了一會兒，他轉身走了。
做完清創，李默整理好醫療垃圾，脫下手套一起扔進治療車底下的黃色垃圾桶。
那個小女孩拉著她的衣擺，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看著她，奶聲奶氣地說，“謝謝大姐姐，謝謝叔叔。”
她用洗手液洗幹淨手，抬手摸了摸小女孩頭，柔聲說，“不用謝，就你一個人照顧奶奶麼？”
“嗯。”小姑娘點了點頭。
“你爸爸媽媽呢？”
“不知道。”小女孩聲音裏帶了絲哭腔。
“沒關係，還有姐姐，”李默揉了揉她頭，輕聲安慰道。抬腿走近病床，在老奶奶耳邊問，“奶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不疼了，剛才那會兒，腿就跟火在燒一樣。”老奶奶額頭上布滿密密的汗珠，卻依舊慈祥的對她笑著，伸手拍了拍小女孩手背，看著她說，“囡囡放心，阿婆沒事。”
“等會兒再疼，按呼叫鈴就好了，我們在外麵能看見。”
“沒事的，小姑娘，你們也要休息。”
“奶奶，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疼一定要和我們說，這是止疼藥，如果實在受不了就吃一片。”
她將止疼藥放在床頭櫃上。這位老人不是簡單的骨折，是腳踝摔錯位，斷掉的骨頭戳出了肉，單單是看那個傷口，她都感覺疼。
“好。”老人笑得溫柔，眼底都是謝意。
“阿婆，你這個要注意些，叫你兒子女兒來照顧你，孫女在這兒照顧你算什麼事兒啊？”
江醫生一向是個口無遮攔的人，除了做手術的時候心細，其它時候都是個神經大條的人。
李默跟他那麼久，也都習慣了。
“叔叔，我能照顧奶奶，不要趕我走。”小女孩拉著他衣角，眼裏蓄滿了淚，快要哭出來了。
李默向江醫生輕輕搖了搖頭。
“那奶奶，你們先休息，有事打鈴叫我。”她推著治療車走了出去。
“小默，今天晚上你交班的時候，叫晚班護士重點觀察14床，年紀大了，容易感染。”江醫生轉身進了休息室。
“嗯。”她輕輕點點頭。
那個小女孩的臉浮現在她眼前，她翻找著老奶奶住院時填的資料，隻有一個緊急聯係人，是她兒子。李默將他的電話號碼默默存在了手機裏。
——
徐天倚著陽台門，看著海城的夜晚。不自覺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煙，拿煙的手停在半空中，思考了一會兒，又將煙塞了回去，整理好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他勾起嘴角，淺淺的笑了笑，露出好看的酒窩。
“看來學醫，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