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半天,戴堯才從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裏抽離出來。他『揉』了『揉』自己的胃,忽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望著冰箱裏那些食物,隻覺得一陣陣反胃。

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沒這麼嬌弱過啊?哪怕是白開水就饅頭,戴堯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吃進去。難道是中暑了?也不至於啊!自從破處之後,他這破身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還是算了,等會兒有胃口了再說吧!

他回房間『摸』出自己的書包,從書包裏『摸』出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盒子裏是一塊玉和他家裏的房契,玉是黎叔在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給他的。他偷偷找七瞎子問過,七瞎子說能值好幾萬。黎叔剛剛出事的時候,他有想過把這塊玉賣掉。但那已經是黎叔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黎叔所有的東西都沒了,全被債主收走了。就剩這一塊玉,如果他再賣掉,那這世上,還能有什麼證明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存在過?

但是現在……還是不要執著了,他把那塊玉裝進口袋裏,決定去村口的鎏亨典當行把這塊玉當掉。這個典當行在他們這一片兒開了幾十年了,建國初期叫鎏亨當鋪,現在改名鎏享典當行,據說是當時的地霸沈家的祖產。他拿著那塊玉,進了典當行。

典當行裏還在沿用著清朝時的裝修,以營造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整個西城區就這一個典當行,所以有不少人拿著東西來做抵押。尤其是最近西城拆遷,不少賭徒都輸掉了家裏的拆遷款,仍然堵不上輸掉的窟窿。於是拿著家裏值錢的東西前來典當,一臉的失魂落魄,仿佛大夢初醒。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不栽幾個跟頭,永遠都在跟命運較勁。

戴堯把玉墜兒從檀木盒子裏拿出來,交給裏麵的工人員。對方看了一眼,眼中『露』出驚訝,將玉石還給戴堯,說道:“先生請稍等,這個我還真做不了主,等我把我們經理叫過來看一下。”

看工作人員的反應,戴堯覺得七瞎子可能沒騙他,估計這塊玉確實值幾個錢。七瞎子是他們村子裏算命的,叫戴靖昀,自稱戴七公。他自詡俠算,但是通常別人都叫他瞎算。他算十次,能準五次,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擅長信口胡說,卻是滿肚子學問。

懂行道的人都說七瞎子其實是大智若愚,算命這一行當,吃自己的功德底子。算到祖上功德虧空,報應也就該來了,有一句話叫天機不可泄漏,所以算命的就算真有本事,一般也都會信口胡說,十句裏給你一句真話。剩下的,隻能自己悟。

戴堯卻覺得七瞎子十有八九是騙人的,他讀的那些書,尋常根本用不上。

不多會兒,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從後堂走了出來。男人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看上去很和善,莫名就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男人上前來對戴堯笑了笑,說道:“小先生久等了,您請到小客廳說話。”

戴堯有點受寵若驚,對經理點了點頭,跟著他進了小會客廳。經理親手給他斟了茶,說道:“小先生的東西可否先給我過目一下?”

戴堯哦了一聲,立即把東西拿了出來,交到經理手上。經理接過那塊玉,也先是一怔,緊接著說道:“小先生想當多少錢?”

戴堯實在不知道這塊玉的價值,當時七瞎子跟他說,能值個幾萬。戴堯想了想,說道:“經理開個價?”

經理笑了笑,把點心朝戴堯推了推,說道:“嗯……這樣,你看,我做主開價十萬,活當。您什麼時候有錢了,隨時可以贖回去。不過當期至少是半年,因為我們有一個私人博物館,像這樣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拿去展覽。按照法定五分利,小先生覺得合適嗎?”

聽到經理報錢數的時候,戴堯還真是嚇了一大跳。當初七瞎子也隻是跟他說至少值個三五萬,沒想到典當行竟然能給他開到十萬的高價。戴堯不懂玉,不知道這塊玉究竟值錢在哪裏。但是以他看來,這塊玉有瑕疵,還磕壞了一角,怎麼就值十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