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似近還遠(1 / 3)

“滴答……”

昏暗的地牢中,安靜得能聽見牆上滴下的陰溝水發出的聲音。

刑架上,吊著個人,他渾身鞭傷,傷口深得幾乎能看見骨頭,有的甚至還冒著血水,看起來分外滲人。

“嗒——嗒——”

空曠的牢房內,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白日裏,那些人應該不會來審問他……是誰?刑架上的人垂著腦袋,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入眼處,是一雙黑靴。

尋了許多日,康永終於帶來了消息,南徹此人,就關在施奉允京郊的一座宅子裏。

宋清歌怎麼也沒想到,南徹真是被施奉允抓走的,但驚訝歸驚訝,她絕不可能親自去質問施奉允,從魚腸穀之戰開始,她對施奉允就隱隱懷疑了起來。

“你是南徹?”宋清歌單手執著佩劍,挑起了那人的腦袋。

那人滿麵風霜,臉上還有些血痕,他盯著宋清歌愣愣了看了好一會兒,眼睛突然一陣濕潤,幹裂地嘴唇終於動了動:

“歌、歌兒?”

這聲“歌兒”讓宋清歌一陣恍惚,小時候,隻有爹娘和哥哥會這般喊她,十年了,再沒人那樣喊過她。

不,記憶裏似乎還有一個溫潤如玉的青年男子……

“妹妹,歌兒!南叔叔,歌兒病才剛好,你這樣抱走歌兒,我爹娘可是會生氣的。”不過十一歲的宋棠跟在青袍男子身後,小步地追喊著。

“嗬嗬嗬嗬,病好了才要出去走走,是吧歌兒。”男子笑起來甚是清俊疏朗,五歲的宋清歌待在他懷裏,好奇地盯著他看,她沒有開口,隻是黑潤的眼睛微微發亮。

“走,你也一起去,今夜必晴而無雲,南叔叔帶你們上觀星台,見見什麼是二十八星宿!”男子一把撈起宋棠,將少年夾在腋窩。

宋棠一陣掙紮,懊惱大喊:“南叔叔你快放開我,我都長大了!”

“哈哈哈哈,才十一歲就長大啦!”男子大笑著,壓根兒就不鬆手,任由他掙紮。

五歲的宋清歌見哥哥鬧騰的模樣,也咯咯笑了起來。

宋棠見妹妹笑了,也懶得再掙紮,全身放鬆,懶懶地道:“算了算了,南叔叔你可得夾穩點兒啊。”

“哈哈哈,放心,叔叔不會摔著你!”

……

“你可是歌兒?”那人見宋清歌不應,再次激動地問道,掙紮的時候,被鐵鏈困住的手臂又流出了些血來。

宋清歌見了,麵色立時冷了三分,上前迅速點了他身上幾處大穴,那人身子一僵,便暈了過去,血倒是止住了一些。

“鏗——鏗——!”宋清歌狠狠地劈開困住男子的鐵鏈,將男子背到了背上,也不顧血沾滿她的衣裳。

走了幾步,宋清歌麵色愈加冰寒,記憶裏那高大的男子,如今竟瘦若無骨,輕得可怕。

“少主。”出了地牢,門口康永和幾個灰袍男子正守著,周圍倒著一些被打暈的看守,少主說的不錯,白日這宅子的守衛果然反而會變少。

“我來背吧,少主。”康永欲將人接過來。

“無妨。”宋清歌淡淡地道。

一行人翻出了宅子,數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雍京城外。

“辰澤,你這便要走了麼?”

梁梓瀟拉著少年的手,竟有些舍不得了。

辰澤也很喜歡同梁梓瀟在一處,兩人總有些話能講到一塊兒去,比如他們都不愛女(男)紅,但都為心愛的人繡過花。

梁梓瀟繡的是一朵花椰菜(菊花),辰澤繡的是一對鴨(鴛鴦)。

“歸凰定要我趕回西月皇宮待產,她說不能讓我這麼不明不白地把孩子生下,要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辰澤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容,臉上已經有了為人父的溫柔光芒。

“也對,現在王大娘也願意跟你們回去了,一家人團聚,實在是好事。”梁梓瀟由衷高興地說道,隨即又歎了一聲,“唉,以後可就吃不到王大娘做的包子了。”

一個精神爍爍的中年男子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啐了一口笑道:“敢情你這丫頭就隻記得我的包子了,還有跟你說了幾回啦,老漢的真名叫王琅玉,不喊大爺就算了,還一直王大娘王大娘地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