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布掀開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那不大的托盤上,隻有一道細細的銀光,在瓊月樓輝煌的燈火之下,不仔細看,甚至無法看清。
“這便是最後一件兵器?”付歸睚挑眉,眼中來了幾分興趣。
議論聲悄悄響起,眾人都在好奇,這區區一根繡花針,竟也稱做兵器?
“是。”宋清歌微垂眼瞼,她清淋如玉聲音從紅色簾帳後傳了出來,“不知有兩位王爺,可知這件兵器的名字?”
“本王實在不知,梁王,你可知道?”
梁梓瀟一直看著那托盤,沉默著沒說話。
她當然認得,那是宋清歌的隨身兵器,透骨神針!從宋清歌用銀針為她射雀,成為郡馬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可恨她當時竟未深入細想過,明明《天下兵器譜》裏記載著,前朝的透骨神針後來落入了大梁的某個開國功臣的家族手中……
若她當時就查探一番,是不是就可以提早知道宋清歌的來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愛上宋清歌?
不,沒有那些假設,也許她對宋清歌的愛意是在後來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但最初的那個桃花節,她的的確確,在遇到宋清歌的時候,動了心。
所以,當這個冷冰冰的曾有一麵之緣的麵癱胡會出現在郡馬招選比試上,她還以為,是天賜的姻緣。她又怎麼可能,去猜想查探宋清歌應招郡馬的最初動機。
可後來一切還是大白了。
宋家翻案成功的那一天,宋清歌狠心離開的那一天,梁梓瀟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宋清歌這樣冷冰冰的人?
使用著最冷血的兵器,背負著最冷酷的過往,到最後,還要用最冷漠的方式,將她拋下。
“我從未動過心,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她的心再寬容,聽了那樣的話,也會痛。
後來,她懂了很多。
她在夜裏翻來滾去,踢翻被子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憤憤地看她半天,最後忍無可忍將她攬進懷裏,一邊裹住她不聽話的身子,一邊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她做好一盤糕點後,再也不會有人冷著臉,在她的撒嬌下,將糕點一口一口吃下。不管是最初比□□還可怕的綠豆野菜蓮子酥,還是後來人人稱讚的桃花酥。
她撒嬌說要吃包子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用輕功翻出王府,幾個瞬間就回到她麵前,一邊嫌棄地捏著鼻子,一邊將手中那滿滿一袋各種口味的包子遞給她。
……
宋清歌很冷漠,從未主動為她做過什麼,唯一做過的,便是射了一隻孔雀。當她的郡馬,更隻是為了方便查案。
可宋清歌,又那麼溫柔,隻對她一個人溫柔,哪怕從不表現出來,梁梓瀟也能夠感覺得到。
既然隻是為了查案,為什麼要對她溫柔?說什麼不是動了心,她不信!
正因為知道宋清歌也喜歡著她,她才會愈加深情,也正是因為宋清歌喜歡她卻還能拋棄她,梁梓瀟的執念才會無法散去。
見到那根銀針的時候,她就知道,今晚這一切,必然都是宋清歌所設計的。
一個消息,讓她亂了陣腳,匆匆跑來瓊月樓。
一場劍舞,讓她亂了心扉,看到了宋清歌熾烈的內心。
還有這場所謂的入幕之賓的比試,包子?兵器?
每一步,都在針對她的心。
仿佛都順理成章,宋清歌隻需在原地等著,毫不掩飾地等著,等著她一步一步走進那為她設計的圈套中。
當初的郡馬,不是天賜的姻緣,如今這最後一件兵器,也不是什麼上天給的機會!
所有的一切,都是宋清歌的謀劃。
這是宋清歌除了射雀,第二次主動為她而用心計,可梁梓瀟心裏卻在此刻別扭了起來,她怎麼就那麼抵抗不了宋清歌,宋清歌隨隨便便挖個坑,她就那麼順從地跳進去!
宋清歌,你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嗎……
梁梓瀟嘴唇微微張開,有些啞然。
“我……本王,也不認得這件兵器。”
宋清歌騰地站了起來,她緊緊盯著梁梓瀟的方向:“梁王當真不認得?”
“說不認得!”梁梓瀟有些惱,氣呼呼地道,“便是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