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儼然於是示意楊曦同把孩子抱到牆邊的診床上——等人躺倒後,他便十分順手地從床架下抽了好幾根束縛用的帶子出來。
霍琦嚇得猛地抱住楊曦同,楊曦同也停下了動作:“你……你要幹嗎?”
江儼然“嘖”了一聲,壓低聲音:“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不綁著亂動,捅破鼻腔怎麼辦?”
楊曦同猶豫片刻,轉頭換了笑臉,連哄帶騙地把霍琦往床上趕:“琦琦不怕,他要敢綁你,老師立刻把壞人打得鼻青臉腫!”
江儼然:“……”
神奇的是,這麼明顯的謊言,霍琦還真就信了。
小孩子對老師的信任,還真是莫名其妙。
一直到被兩人聯手在床上綁得結結實實的,小丫頭才悲憤地嗚咽了一聲:“小楊老師,你騙我……”
完全沒有殺傷力。
江儼然覺得自己真有點小看這個小老師了,粗魯歸粗魯,撒起慌來簡直麵不改色。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讓楊曦同用手電照著孩子鼻腔,自己帶上手套,拿著鑷子、鉤子,慢慢騰騰地往裏探去。
從楊曦同的角度看去,隻有霍琦緊閉的雙眼,以及他短發下露著的一截後頸。幹幹淨淨,和領口處沾著的幾滴血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江醫生看著還是挺稱職的。
楊曦同正想得出神,“稱職”的江醫生猛地直起身,後腦勺“砰”的撞到了她鼻子上。
她劇痛之下覺得鼻子一熱,伸手一抹,竟然流鼻血了。
江儼然轉過頭,就見楊曦同掛著兩行鼻血,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頭放低!”職業習慣讓他不由自主出聲。
楊曦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胳膊一揮,正好掃到桌上裝器械的鐵盤,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說了叫你頭放低!”江儼然提高聲音,脫掉沾滿眼淚和鼻涕的手套,拽住她胳膊,將人往沙發上拖。
楊曦隻覺得頭頂白色的led燈飛速往後一退,接著整個人就被按坐在沙發上,腦袋也被種土豆一般擱在柔軟的扶手上。
“躺著別動。”
楊曦同尷尬轉著眼珠子——自己被他按沙發上,霍琦還被綁著,椅子上的小孩還在打吊針。
屋裏唯一自由的人,就剩下江儼然了。
靠的近了,她才發現,他的瞳孔是真的很黑很黑……清清楚楚地倒映著自己又窘又蠢的模樣。
“咳!”楊曦同幹咳了一聲。
江儼然瞪了她一眼,鬆開手,起身走到牆邊的洗手台洗手。
不知是不是所有醫生都是這種習慣,洗手仔細得仿佛那是件器皿,從手腕到指甲縫都搓了不下一遍。
擦完之後,又去摘口罩,有一雙漂亮眼睛的人果然不會太難看,挺直的鼻梁、唇形秀氣得簡直不像男人。
神情仍舊是冷冷淡淡的,多說句話就能死人似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楊曦同竟然覺得這人模樣有些眼熟。但這樣出挑的相貌,真認識必然有印象……
江儼然洗完手,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毛巾,抬頭的瞬間,正好和鏡子裏倒映著的楊曦同目光對上。
江儼然愣了一下,“怎麼?”
楊曦同眨巴了下眼睛:“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江儼然瞥了眼她臉上殘留著的鼻血,嘴角一扯,露出個幾乎沒有笑意的嘲諷微笑:“這話我這個月就聽到好幾次了,下一句是‘晚上有沒有空’?”
臥槽!
自戀成這樣!
這年頭男人都這麼自我感覺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