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鶴言咬牙切齒，目光跟淬了毒一般。他不顧旁邊守衛森嚴的侍衛，從一人身上，搶來十字弩，朝著城牆上的身影，發射出去。
三根弩箭接連發射，守在林默袁左右的暗衛，分別擋掉一根，然而最後一根，還是射中了她的腹部。
腹部猛地痛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宛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從高高的城牆上，墜落下來。飄揚的衣擺，如一朵隨風綻放的花，開出刹那間的絕美和落寞。
甲一緊跟著跳下城牆，一把將她抱住。兩人穩穩落在地上，林默袁在他懷中抽搐了幾下，吐出一口鮮血。
這樣死真憋屈，林默袁想。透過向她奔跑過來的人，林默袁看見毫發無傷，但和她一樣倒地吐血的金鶴言，被鮮血染紅的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同生蠱的滋味，還好受吧。
她冷笑了一下，扯動傷口，頓時疼得臉色發白。
那日在留香園，她咬破了金鶴言的舌頭，同時也將同生蠱下到他的身體裏。從此兩人同生共死，一個人受傷或死亡，另一個也跑不了。
他既然敢給她一箭，那麼他自己也必將遭受相同的錐心痛苦。
“公主！”
“姑姑！”
楊潯跌跌撞撞跑了過來，跪倒在林默袁的麵前。也阻擋了，林默袁看向金鶴言的目光。
“姑姑，你怎麼樣了？”他膽子小，又唯唯諾諾，方才被金鶴言恐嚇，都沒有哭，看到林默袁的傷口，卻流出了眼淚。
“我想，我可能要死了吧。”林默袁笑笑了，已經感覺到傷口裏的血液，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紅了。
“不要，我不想姑姑死，姑姑不能死……”
林默袁不知道他對自己這個姑姑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但是這個孩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還是讓她有些許安慰的。
她曾經動過利用他的念頭，或許對方也在利用她為自己謀取利益。但是，她來此一遭，卻發現，他是為數不多對自己還算過得去的人。
伸手替他抹淚，林默袁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以後，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姑姑曾經教給你的東西，千萬不要忘記……”
“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的！”楊潯都哭出了鼻涕泡，看著格外滑稽。
“另外，潯兒，不要相信命運，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要和它抗爭，你才能守住你想守護的東西……”
她作為攜帶天運出生的公主，不能活到無疾而終，在卦象上來說，會很大程度影響天蘄的國運。楊潯剛剛登上帝位，若是受這些迷信的影響，必然對他的帝業有所影響。
楊潯抽抽噎噎，打著嗝道：“我……我想守護姑姑……我不想姑姑離開我……”
“傻孩子……咳咳……”林默袁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她感覺到甲一的手掌，貼在她的背後，一陣陣暖流從他的手心傳遞到她的身上。
她又吐了一口血，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些。
聶雲峘在她麵前單膝跪下，眼中莫名哀痛。他曾自薦引為門客，也是因為少時，曾經聽一名遊方僧人說過關於天寧公主的事情。
他天資過人，恃才傲物，根本不把一個小小的狀元放在眼中。在他看來，自己若想成就一番名留青史的偉業，需要輔佐的人，必將不同凡響才行。
所以，天寧公主成了他的選擇。他不惜隱藏實力，在對方出宮建府之後，找上門去。
而她，也的確讓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