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桑的表情既無奈又無辜:“我不是故意的。”
火爐裏燃了極旺盛的火,十七的凍得僵硬的指尖稍稍有了幾分暖意。
店中的人看見這兩人似乎並無惡意之後,劍拔弩張的氣勢漸漸散去,沒過多久客棧裏的氣氛又開始輕鬆起來,客人一邊喝酒一邊大聲的談論著各種瑣事。
“前兩天我隨商隊去燕國做生意的時候,發現那裏正大規模征兵呢。”一大漢邊吃酒邊嚷嚷道,“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唉,這消停日子才過了幾年,這一打仗,讓咱們老百姓怎麼活喲。”一老者搖著頭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大燕離咱們永夜城這麼近,一旦開戰,受苦的還不是咱們永夜城的老百姓。”
“天塌下來有慕城主頂著呢,怕什麼。”最開始出聲的大漢又是一碗酒灌下,眉飛色舞的道,“說起來慕家,他家的那個小少主也是個頗有本事的,前些日子鳳陽酒樓不是有幾個少靈宮的人在鬧事嗎?你說巧不巧,剛好那慕小少主在那吃飯,你們是沒見那幾個人被揍的喲,估計連親娘都認不出來。”
“這事我倒是知道,那幾個人不是說武功還不低呢,本來是仗勢欺人,結果被慕小少主那時一頓好打。”有人邊比劃著邊附和道,“別看隻是個小娃娃,但他下手是真的狠呐。”
孟流桑聽言彎唇一笑,說道:“七七,你聽,有人在誇你。”
十七托著下巴唔了一聲,表示了自己對這句話的懷疑,說道:“唔?誇我下手狠?”
孟流桑唇角的笑意更明顯了,他一邊抬手解下了雙眼上覆著的紅綾一邊讚揚似的道:“這也算是你的一個優點了,好好保持。”
十七手中的折扇點了點下巴,嘖嘖的搖了搖頭:“也隻有師兄你說這是優點了。”
“那是不是長生門的流桑公子?”一道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忽然傳入十七的耳朵。
她眨眨眼,不動聲色的豎起了耳朵。
“廢話,你見誰還有那樣一雙眼睛?”有人輕聲回道。
“長生門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
“管他呢,別惹事,他可不是個心善的。”
十七坐的位置很巧妙,背對著所有人,所以她也沒回頭,隻是撐著腦袋饒有興趣的聽著。
“師兄,有人也誇你不是個心善的。”
“如此甚好,說明我們果然是誌同道合。”
“師兄說的極是。”
長生門的流桑公子,是個狠角色。
這是江湖上對孟流桑的評價,話不多,卻隻此一句就讓無數人為之敬畏,雖然十七對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但她也是知道孟流桑這個名字的分量的。
長生門門主孟流桑,曾以一己之力一夜之間屠殺了鬼門數百人,給整個鬼門改了名換了姓。
“什麼流桑公子,不過是個玩物而已,如何意思稱為公子。”一片小心翼翼的談論聲中,忽然一有道粗獷的男子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仿佛是怕別人聽不到似的,那聲音特意加大了好些,“這江湖上,有誰人不知他曾被羅刹擄去做了好幾年的**。”
說話的是個絡腮胡子大漢,狠狠看著孟流桑的方向,滿臉不屑。
十七的眉幾乎是立刻就皺了起來,她敏銳的看見了孟流桑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爾後又放下了茶杯,一副沒聽到的模樣。
“受了這樣的侮辱,若是我早就自刎了,怎麼還好意思這麼沒臉沒皮的活著,哈哈哈啊——!”幾乎是瞬間,那聲“哈哈哈”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慘叫。
那絡腮胡子又驚又怒的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那不過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筷,卻將他的手牢牢地釘在了桌子上。
他憤恨的看向孟流桑,卻發現後者依舊是垂著頭,一副溫雅有禮,絲毫不理會身邊紛雜的模樣,反而是他身邊的人發現,扔筷子的並非孟流桑,而是坐在他對麵的那個陰氣森森毫不起眼的小女孩。
眼尖的人已經看見,那女孩素白的小手中隻剩一根木筷。
絡腮胡子咬著牙拔下了那根筷子,噌的站了起來,轉頭就大吼道:“你…...”
話還未說完,就見女孩手腕微微一動,他心道不好,直覺就想躲開,卻隻是一瞬間的事,他看都未看清那筷子飛來的方向,就隻覺一股劇痛從左手蔓延開來。
他低頭一看,另一隻手也被牢牢的釘在桌子上,冷汗瞬間就出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