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蔣石說起幫役,李璟不由想到現代的城管大隊和治安大隊,那是何其的相似。
“原來那張班頭是個假的。”李珷怒瞪著雙眼,一雙拳頭捏得格格作響,似乎是想將那假班頭的臉打爛。
“的確是個假的,不過,他想整小老百姓還是有很多辦法。待會我去找那孫班快,讓他不要為難你們家。”
蔣石喝一口茶,很大氣的說道。
李珷聞言大喜,連忙向這位蔣世伯道謝。
李璟卻皺起了眉頭,雖然蔣石的話可能會讓二狗子安靜一陣子。可是,難保那小子玩出什麼栽贓陷害的勾當來。要知道這是清朝,想整死一個人,辦法實在太多了,除非他也靠上官府。
想到此,李璟便衝蔣石道:“蔣世伯,您能不能在衙門裏給我謀個差?”
蔣石翻了個白眼,“你當衙門是菜市場想進就能進,多少人排著長隊等著呢。”
李璟退求其次道:“那能不能弄個甲長保長當當。”
蔣石想了想,“一般保甲之長非保甲之內有名望的鄉紳是不讓充任的,不過,隻要使夠了銀子,也不是不可以。”
“要多少銀子?”李璟眼睛放光,若是真能搞個保長當的話,就可以扯大旗光明正大的收攬人才,漫長的造反之路,就可以向前邁出一步了。
蔣石猜疑的看了李璟一眼,心說也不知道這個十六歲的娃子腦子裏在想什麼,一年肉都吃不上幾頓,也想使銀子當保長?
心裏這樣想,卻礙於死去朋友的麵子,隻得說,“甲長每年得使三五十兩銀子,至於保長,朝廷一年一更,所以最多隻能做上一任,價錢在一百兩以上。”
“好,七天之內,侄兒給世伯奉上白銀一百五十兩。世伯務必幫侄兒辦妥此事,侄兒會另有報答。”
自清朝入主中國之後,便有賣官的風氣,幾乎有一半的官員都是花錢買來的。
到了和珅掌權的時候,三品以下的官職更是明碼標價。出錢獲得官位之後,並不一定就有官做,隻能算是有了品級的候補官員,還要等相應的官位出缺。一個相應的官位,起碼有十幾個候補官員等著。所以,想任實缺,若不再拿一筆銀子買缺,等進了棺材還是一個候補。
本來保甲之長是一個又苦又累的活,若是所轄的保甲之內,不能收上來朝廷規定的錢糧,保甲長就要自己出錢出糧了。所以,保甲長必須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作為保障。從保甲製度產生之後,有很多保甲長因為收不到朝廷規定的賦稅,賠得傾家蕩產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對於二狗子這種地痞惡少來說,根本不存在收不上來的問題。沒錢?收田。沒田?收房子。什麼?房子是租的,娘的,那就收女兒。沒女兒?你老婆呢。總之,他們會最大限度的榨幹小民身上的每一滴血。
有良心的鄉紳不願意當保甲長,而沒良心的地痞惡少,爭相搶著要當保甲長,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魚肉鄉裏了。
於是,在賣官成風的清朝,保甲長的職位也成了很多縣衙內的灰色收入。很多縣還將保甲分為上富、中富、貧三等,各處保甲的價錢又不一樣。
正是因為這些地痞惡霸與官府相勾結,導致大量平民失去土地和房屋,被迫遷居到四川、湖北、陝西交界的南山和巴山老林地區謀生,到乾隆中後期,聚居老林中的平民多達數百萬。後來,這些人成為嘉慶年間長達九年的白蓮教起義的導火線。
李璟所在的白衣庵,在東湖縣隻能算是中富的標準,而蔣石卻報的是上富的標準,價格幾乎貴了一倍。不過,他也隻是想嚇唬嚇唬李璟,讓李璟知難而退。不過,這小子像官迷一樣,想也不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