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墨不知自己怎麼回到家的。睍蓴璩傷一顆心煩亂如麻,疼如刀絞。可是卻隻能屏著呼吸默默忍受。她知道目前她如果執拗的和郭晉抗衡,那麼結果就隻有一個,將孩子拱手送到他麵前。
沒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她一遍遍的麻痹著自己。光滑如鏡的電梯壁映著她狀如水鬼的一張臉。手指輕輕撫上自己幹裂的唇瓣,不可抑製的再次想起雷諾……
門開瞬間,兩個孩子齊刷刷站在門口。瞬間的怔愣後,強迫自己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都幾點了,你們怎麼還不去上學?”
聲音沙啞的仿佛不是自己的,石雨墨不敢去看兩個孩子幹淨澄澈的眼睛,趁低頭換鞋的空檔調整自己。
“今天周六。”峋峋冷冷清清的說了句,明明不過十歲的孩子卻偏是一家之主的模樣,“小金剛,不要勉強自己!”
換鞋的動作猛地一怔,這句話像是一劑強效的催化劑,讓石雨墨故作的堅強瞬間崩塌。
琳琳一把抱住她,小姑娘仿佛突然間長大了,頭埋在她胸前——
“媽媽,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也不會喜歡!如果你不開心,我們更不會開心!”
石雨墨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一貫清冷的峋峋也忍不住上前,像個男子漢一樣伸手替她拭去淚水,那冷峻的臉龐,簡直就是雷諾的翻版。
石雨墨心裏的疼更甚,怎麼好好的又想到了他?
他們,明明是郭晉的孩子,不是嗎?
“沒有!我沒有勉強……”艱澀的聲音響起,可是剩下的話卻生生哽在喉嚨,怎麼都說不完整。
婚禮日期定的很近,近到眨眼之間,石雨墨還沒有完全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那一天。
西式的婚禮,偌大的教堂裏坐滿了觀禮的人,可是沒有一個是石雨墨認識的。雷家到最後隻有雷老爺子一人參加,石雨墨不敢去看老人家臉上的表情,機械的完成了一係列儀式,她把站在自己麵前英俊挺拔的高大男人想象成雷諾,一切似乎才沒有那麼痛苦。
郭晉看出了她的恍惚,從沒有過的一種叫做“惻隱之心”的情緒彌漫在心間,讓他原本到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本來是想提醒她——
“站在你麵前的,是我郭晉,你的雷諾,早已不知去向。”
可是,看著石雨墨這張蒼白的臉,他終是壓下了這種衝動。目的達到了就好,反正他要報複的又不是她,沒必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說白了她也隻是自己的一個棋子而已。
婚禮結束,“一家四口”乘同一輛車離開,石雨墨始終無法回神,就像個木偶人一樣任人擺布,琳琳和峋峋看小金剛這幅模樣,也靜默的坐在寬敞的車座上,一言不發。
原本兩個孩子與郭晉是感情很好的,雖然不十分明白大人之間的糾葛,可是這突然的將“爸爸”人選由雷諾換成了他,再加上石雨墨近段時間的魂不守舍與偷偷抹淚,他們自是與郭晉熱絡不起來。
見到母子三人這樣的反應,郭晉沒有任何異樣,單支手肘撐在車窗上,晚秋的風已經很冷硬,他卻偏降下了車窗,看到穿著單薄禮服的石雨墨冷的打顫,他終是做不到視若無睹,隨手將自己剛剛搭在一側的禮服外套披到了她的肩頭——
身上一暖,石雨墨緩緩垂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股厭惡打從心底裏升騰,冷著臉一把扯掉了他的衣服,狠狠甩到他身上。
兩個孩子就坐在對麵,郭晉抬眸,視線掃過琳琳和峋峋的表情,波瀾不驚的深眸此刻竟也起了一點變化,手臂強勢的壓住石雨墨肩膀,不顧她的掙紮薄唇湊近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確定以後要讓孩子生活在這種家庭環境中?沒問題的話,你就繼續和我鬧,我無所謂!”
一句話,讓石雨墨頓時沒了力氣。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孩子嗎?如果她和郭晉之間的關係一直這樣劍拔弩張,對兩個孩子的成長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讓她對郭晉和顏悅色,她真的做不到。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緩緩停下。
石雨墨扭頭,一眼看到車外的景致頓時臉色慘白,扭頭瞪著郭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郭晉不置可否的淺笑一下,“當然是——回家!”
回家?這裏是雷家老宅,雷家人全都住在這裏的,雖然雷諾不常回來,可是要她天天麵對雷家人,她是沒有那個臉的。
“你的家什麼時候在這裏了?我不住!琳琳峋峋也不會住!”石雨墨死死拽著一側車門的把手,臉白如紙,可是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恐懼讓她原本好看的大眼睛顯得空洞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