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歸(3 / 3)

“那你們是怎麼相遇的?”總覺得隻要給她一本記錄本,這個場景就是十足的采訪現場了,隻可惜對象是我這個沒什麼含金量的人。

我躊躇了會兒,“他是花翎的哥哥。”

我一定不會忘記那個晚上,無邊的夜色成為背景,他就那麼站在那裏,像是理所當然的安排。

她慢慢笑起來,溫柔的神情充滿了向往,“我記得他,新生歡迎儀式他還在上麵講話來著,當初可是迷倒了一大片少女。”

就這麼絮絮叨叨當年的事,還真讓人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想起那些下課間隙和放學時光,弧度不由得有些悲傷,“要是花翎還在就好了。”

她當初可是我的軍師,看到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開心。

“我一直很相信命運說,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她慢慢說,“或許她的離開也是一種必然。”

4

必不可少的想念,隔著不同時區去傳送,似乎一切都變成了可以看見的東西,連綿起伏的山脈,波光粼粼的水麵,都借著電波慢慢傳遞,在我看著這片雲的時候,遲早某個時刻,他也會看到這片雲的吧。

至於剛上手的鋼琴,每天靜下心來練一會兒似乎成為了額外的消遣,比起說我學到了什麼,倒不如說它給了我些什麼,例如在音符中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把各式各樣的自己都集合起來,把一切事物都拋開,倒有點像是打坐靜修了。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手上有了繭子,訝異不已,原來堅持是這樣的一件事情,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時間造就的痕跡,所以我們不要總說自己白白度過了那些歲月,那些掩蓋在表層之下的歲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過幾天有月全食。”新聞上到處都在說這件事,作為一個偽科學迷,我自然也是知道一點的,畢竟也是去過天文台的人,猶記得寒冷的夜裏,兩個人裹著毛毯,十足的傻瓜姿態,圍著去看望遠鏡。

“在中國好像快到淩晨時分,你一定扛不住。”他輕笑著道,這不免又牽涉到上一次睡到不省人事的經曆,可我的生物鍾可是雷打不動的,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更改的。

“可是聽說這是時隔152年的月全食,下一次要等好久,我可能就看不到了。”所以,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可是市區光汙染嚴重,可能不怎麼能看到。”

“這個嘛,”我倒是沒怎麼仔細想過,也不大可能自己一個人去郊外看月亮,更重要的是,找不到一個一起去的人,“可能到時候就能看到了。”

如果他在的話就好了,掛掉電話的時候不免想起這個話題,可是卻總是無法說出口,我知道這種軟弱意味著什麼,是一種會削弱人精神的東西,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會逐漸轉移到那遙遠的距離上,不免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而我不想成為那種一味抱怨的人。

柚子發消息說,她這次要在澳大利亞看月全食了,發過來的照片背後是一片壯觀的雪山湖泊,兩個人穿著厚厚的外衣站在那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巨型狗熊。我想她到時候還可以出一本書,就叫做和男友的環球之旅,這大概是大多數人的願望吧。

看著天一點點黑下來,邊緣亮起了那顆閃爍的星子。

“馬上就要月全食了。”身邊經過人的話語聲就這麼穿入耳中。

我仰頭看著那一輪明亮的月盤,等一會兒它就會消失不見,再蛻變成血紅色,接著逐漸轉圓,明明隻是一個位置的偏移,卻產生了這麼大的差別。

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花翎一起看流星雨的時候,她跟我說的話,月亮隻是借助太陽的光芒才發出了那麼柔和的光,可是卻成為了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當時的我們其實都不太懂曲方歌跟她說的這句話的意思,隻是隱約覺得那是一個不太友善的世界,不再隻是非黑即白,而是充斥著曖昧的灰色。

電話突然響起來,我笑著接起來,“怎麼?你也在看月亮嗎?”

那端停頓了幾秒,接著,我幾乎能想見他的笑容,夾雜在話語聲裏,溢出濃濃的喜悅,“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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