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軍守軍的將領朱友文,同樣也是到了戰陣的前列,他知道的宋州對義父朱溫的重要性,這裏不光是宣武鎮的轄地這麼簡單,還是朱溫的家鄉,而且宋州的稅賦一直都是排在汴州之後,是宣武軍錢糧的主要來源地,所以宋州的一城一地都非常的重要,朱溫才會將汴州城中最精銳的宣武軍,派到了宋州駐守。
此刻朱友文也是豁出去了,他一邊命令人修整這段城牆,一邊衝到戰陣前列,用他自己的性命逼迫宣武軍的將士死戰,因為宣武軍實行“跋隊斬”,要是作為主將的他死了話,那麼這些被刺字的宣武軍將士,就算是可以跑回去,也要全部斬首,其家人也是要充為罪奴。
現在此段垮塌城牆處,戰鬥之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往往前麵死傷的軍士還沒倒下,後邊的軍士已經補充了上去,雙方在此處寸步必爭,完全不顧傷亡了多少人。
兩軍的將士就這麼在這一段不寬的倒塌處,焦著的纏鬥在一起,誰也是拿誰沒有辦法。
六月份的天氣非常的悶熱,城外的高地上沒有一絲的涼風,王洵的帥旗和感化軍、曹州軍的幾麵旗幟都是耷拉在那裏,帥旗底下的王洵眉頭緊鎖,他看著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戰場,城牆那些的軍士哀嚎著,從城牆上一個個摔倒地上,雲梯上被滾木礌石砸中的軍士,他們甚至聲音都來不及出一聲,雲梯車木橋之上,如同下雨一般滴落的鮮血……
看到這些景象,王洵心裏有了一絲猶豫,他沒有想到城內的這支宣武軍這麼能打,覺得他現在孤注一擲,死傷了這麼多的人,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王洵此時心裏非常的徘徊,他抬頭看向了天空,那藍藍的天空中沒有一朵白雲,幹淨的如同一把打開的藍傘,而在他耳邊聽到的聲音,皆是空曠的四野之中,兩軍將士的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王洵低下頭後,心裏有些無神,他的雙手無意間,輕輕的拔出腰間的唐刀,一個不小心刀刃劃破了他的指尖,鮮血一下子從王洵手指上冒了出來,滴落到他自己的鎧甲之上。
旁邊的侍衛官丁衛,剛剛就看到王洵的樣子有些反常,現在有看到王洵的手指,被武器劃破,正在流血,他趕忙過來躬身拱手小聲的問道:“刺史大人,你沒有事吧?”
王洵被丁衛一問,這才看到手指正在流血,王洵將手指放到了口中吸了一下,血液的血腥味瞬間被王洵口中味蕾激發出來,此時一陣熱風從楚丘城的方向吹過來,仿佛帶著血腥味的熱風,一下子灌入了王洵的鼻孔中。
這陣風一吹,王洵抬起頭就看到楚丘的城牆之上,零星飄起了幾麵曹州軍的旗幟,而在這些旗幟的旁邊則更多的是宣武軍旗幟。
王洵的血性,此時刹時間被這個味道和場麵激發出來,心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你,王洵!在蔡州、宋州、亳州、穎州、多麼險惡的場麵都挺過來了,你竟然選擇走這一條路就不能回頭,快去碾碎這些號稱宣武軍中最精銳汴州兵,將你軍隊的旗幟插上這楚丘的城頭,由你來做這一片土地的主人!
“傳令兵,你們去告訴眾將士‘狹路相逢勇者勝’我今天要跟他們一起進入這楚丘城中吃晚飯!”王洵深吸一口氣臉上再沒有絲毫猶豫,他麵無表情的向傳令兵大聲的喊了一句。
隨後王洵略微想了一下後,果斷的向身邊的親衛官丁衛命令道:“丁衛!你帶著我的親衛營,去幫馮校尉、伍校尉兩人進攻城門樓。”
“大人,我們去了你怎麼辦?”
“本官不用你們護衛了,給我留下十個人就行,我要親自到高校尉的軍中指揮戰鬥。”
丁衛聽完王洵的命令沒有再猶豫,帶著王洵親衛營的三百餘軍士衝向楚丘西城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