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樓的激戰,讓兩軍士卒的鮮血在樓道排水凹槽處彙成了涓涓細流,戰況之激烈和城牆豁口處不相上下。
在另一段城牆上,王彥章麾下銀槍都二營的校尉秦瞎子,他此刻正在高高的雲梯車上的指揮戰鬥,他現在隱隱約約看到遠處楚丘的城牆上,出現了曹州軍很多徐林都的旗幟,他也是倍感激勵,趕忙對身邊的傳令兵道:“你快去告訴底下三營的伊校尉,符都尉的徐林都已經殺上城頭了,讓他們在加把勁往城頭衝一衝,跟咱們營一起加強對此段城牆的進攻。”
隨著命令的發出,秦瞎子也是揮舞著大刀衝上了高高的木橋之上,戰鬥越發的激烈起來,此段城頭的宣武軍有人開始支持不住後退卻。
城頭宣武軍的校尉看到屬下想退,沒有絲毫猶豫,用大刀砍死了敢於退卻的軍士,那名校尉麵無表情的撿起一名死去士卒的首級,提在手中警示敢於後退的士卒。
宣武軍剩下的士卒看到將官手中提著的首級,那是一張滿是驚恐稚嫩的麵孔,他們知道到退後也是死,隻得又從新喊叫著跟登上城頭的曹州軍廝殺到一起,他們占著城牆上人多優勢以及此次從汴州來的宣武軍都是精銳,又慢慢的跟衝上此段城頭的曹州軍廝殺在一起。
“朱都尉,西城的城門樓丟了一半了!”正在城牆豁口處指揮宣武軍的朱友文,忽然聽到一個小校跑到跟前拱手說道。
戰陣中朱友文聽到這個不好的消息後,沒有驚慌,他隻是沉思了一下,向那名渾身血跡斑斑的小校道:“你去通知北城的許校尉,讓他帶三百人來配合守城門的金校尉,給我把城門守住!”
那名小校聽完朱友文的話,趕忙跑出戰陣,騎上馬往城北城去了。
楚丘城內的街道上非常空曠,除了偶爾有個把行人走過以外,就隻是偶爾有一些軍士在街道上巡邏,居民都已經躲到家中不敢在出來,城中軍士、青壯大多都已經到城上守城去了,城內居民的家中大多隻剩下婦孺。
這時安靜的楚丘城中,忽然從北城街道上一陣嘈雜的聲音,這支軍隊中的將校大喊叫著,他們催促士卒加快腳步,這是城北的宣武軍向城西支援的軍隊。
毗連北城門附近的一間民房中,有小孩子被這些軍士的喊叫一嚇,哇哇大哭起來。
“夫人,你能不能不要讓孩子再哭了!”
民房中客廳內擠了二十餘人,看裝扮大多都是一些文人的樣子,他們正圍在一起小聲的商量著什麼,一個應該是這家主人的男子,聽到房間內自家的孩子一直在哭,趕忙朝掛著布簾房間內喊道。
房間內有一個懷中抱孩子,身上穿著布裙的小婦人,她臉色煞白、雙眼無神,仿佛是知道了什麼令她恐懼的事情,此時她聽到門外丈夫的喊聲,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手忙腳亂的解開衣襟,想讓孩子吃奶,以阻止懷中的幼子繼續哭泣,可是婦人應該是太過緊張,扯了好幾下衣襟的衣帶都沒能解開衣襟,懷中幼子的哭聲也是越來越大。
“我們可以行事了,現在城北的宣武軍已經往城西去了,剛剛孫大哥也是爬到屋頂去看過了,王參軍的軍隊正在城西和汴州軍惡戰,咱們這次……”
那漢子話剛剛說道一半,聽到房中幼子哭聲越發大了起來,趕忙又向房間內的妻子說道:“俞娘,你趕快讓孩子安靜下來,別讓孩子的哭聲把城中的軍士引來了!”
說話的漢子叫周肅,他身上穿著一件圓領的袍衫,頭上紮著一個布方巾,他家境不錯出生於楚丘商賈之家,少有大誌,在王述任防禦使時宋州組織的官吏考試中名列前茅,被任命為這楚丘城的縣尉,後來因為王述反叛的事情牽連,被抓起來關入了城內的大牢中,他妻子、母親散盡家財,這才把他從大牢裏贖了出來。
房間內的婦人聽到丈夫的話,嚇得越發手足無措,眼眶都紅了起來,好在她房間內的婆婆看到這個情況,快步走過來將她的衣襟用力扯了下來,隨後孩子吃上母親的母乳,這才停止了哭泣,房間內也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