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沉得發慌,從地下車庫出來的這一刻,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像是能帶走人胸臆間的渾濁。
路燈昏黃,高大的男人步子緩慢,跟在一個嬌小的身影旁邊。
從背影上,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天造地設的一堆。
兩人就這般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也不問要去哪裏。
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霓虹閃爍,印在男人的眸子裏,像是閃爍著流光溢彩。
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許初見,並沒有察覺到。
突然覺得臉上沾上了一絲涼意,伸手去觸碰卻是什麼都沒有觸摸到,許初見愣愣地抬頭。
燈光下,那點點白色,原來是下雪了。
顧靳原也察覺到了,雪不大,星星點點,他伸出手接了一片,冰涼的觸感立馬便在手心化開。
“巧了,今兒趕上了帝都的初雪。”
他說話的時候,眼裏含著笑意,臉頰上的酒窩隱隱可見,完全不像是平日裏殺伐果斷的他,帶著一股子孩子氣。
許初見吸了吸鼻子,似乎還有些堵塞,她悶聲道:“你生在這長在這,見到雪還能這麼稀奇?”
又不是南方人,萬年難得一見的下雪。
顧靳原聞言笑意更深了,隻是說道:“這是童心未泯,不然生活多沒有樂趣,除了賺錢還是賺錢。”
“顧先生當然有一大堆人願意排著隊陪你看雪。”她甕聲甕氣地說著,聲音裏還帶著些淺淡的哽咽,估計眼睛還紅著呢。
隻是她隨口的一句,在顧靳原聽來,是一種令他不舒服的客氣。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深沉,可回頭再看時他卻又換上了波光流溢的溫和,仿佛是錯覺。
一場初雪,許是白頭。
命運將每個人按部就班地排放著,或交錯,或平行,亦或是剪不斷理還亂。
而顧三少卻不是個信命的人,他的視線側眸落在隻到他肩膀的許初見身上。既是他們兩是一對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那他也會深深掰彎這段軌跡。
有賣花的小年輕迎麵走來,看著約莫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先生,給女朋友買枝花吧,據說迎著初雪走一路,以後會長長久久的呢。”
許初見連忙說道:“我不是……”
還沒說完便被身邊的男人打斷了話,“好啊,承你吉言,全給我吧。”
小年輕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很是開心的將手中為數不多的玫瑰盡數交到顧靳原手裏。
許初見瞥了他一眼,帶著笑意的眸子似是有一抹溫情,浮光掠影,縹緲如同塵埃。
而此刻的他卻有著從未有過的真切,逆了光影,修長的身軀在路麵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卸下了平日的高高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