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電話屏幕上閃爍著蔚宛的名字,她接起來“喂”了一聲,電話那一方卻沒有回應,隻是伴著深深淺淺的呼吸聲以及抽噎聲,似乎是在哭。
可她認識蔚宛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見到過她哭,當下就急了洽。
許初見試探性地輕聲問著:“宛宛?你怎麼了?”
半晌,蔚宛的聲音才算恢複了正常,“初見,我三天後的婚禮,你能來陪陪我嗎?”
三天後的婚禮鈐?
許初見有些不敢置信她所聽到的話,“什麼?你說你要……結婚?是容醫生嗎?”
“是啊,我缺個伴娘。”電話那頭的蔚宛故作輕快地說著。
“怎麼會這麼快?”驚訝之餘,許初見更多的是驚喜,她希望蔚宛能有個好歸宿。
隻是,為什麼她會哭呢?
“初見,隻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人沒有多少個六年耗著了……”蔚宛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覺得初見應該是不願來這座城市了吧。
“沒關係啦,要是你不方便來的話也沒事。”
許初見確實是猶豫了,那座城市有著很多不願想起的記憶。
猶豫了一瞬過後,她坦然一笑道:“哪有什麼不方便,就算是做了一次伴娘,我也不會真的嫁不出去啊。”
電話那頭蔚宛也在笑著,“好,那我給你訂機票?到時候我去接你。”
“好。”
許初見和家裏說了這件事情,是去參加朋友的婚禮,蔚宛來過她家裏好幾次,她的家人都認識。
隻是仿佛對那座城市有了陰影一般,下意識地隱隱反對她一個人去。
許初見知道是自己這半年多來發生的事情令他們擔驚受怕,不過人總是要往前走,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在她的遊說下,家裏人才鬆了口。
這半年來,她變得比以前還要開朗,這是一個好現象。
……
她到帝都的那天,雪後初霽,冬日的暖陽照在人身上,舒服的讓人自眯起眼。
許初見在機場外麵駐足了一會兒,有種晃若隔世的感覺。
出乎意料的是,來接她的並不是蔚宛。
有車子在她麵前停下,她驚訝地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容醫生?”
容錚打開車門迎她進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瞬,笑著說道:“氣色不錯,看樣子這半年養的很好。”
遇見故人,許初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似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話題一轉說:“容醫生,恭喜你。”
容錚發動車子,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低低地笑說:“謝謝,很高興你能來參加。”
很快車子就到了蔚宛位於城東的畫室,除了在學校的時間以外,她都會在這裏度過。
“你進去吧,醫院還有兩台手術等著我呢。”
容錚的桃花眼動了動,眼底有些不明意味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打趣道:“那好,你路上小心。這都是要結婚的人,怎麼還這麼忙?”
許初見才踏進工作室,聞到了一股幽淡的薰衣草香,在這淡淡的香味中卻是夾雜著濃重的酒氣。
她走進去,不自覺的皺眉:“宛宛?”
室內的光線有些暗沉,許初見找到吊燈的開關,柔和的光線瞬間將寬敞的室內照亮,看到蔚宛臉上極為蒼白的蜷在角落的沙發上內休憩,腳邊散落著好幾個空的酒瓶。
一絲涼意劃過她的心頭,這樣明媚通透的一個人,好端端地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不是說近在眼前的婚禮嗎?
許初見把包擱在桌子上,這間工作室的設施一應俱全。
她從旁邊的休息室內擰了條熱毛巾,在蔚宛身邊坐下,想替她收拾一下,卻被她抓住了手,她全身的重量順勢都放在了許初見身上。
許初見忍著心中升起的震驚,手放在她背後輕撫。朋友在這種時候,是退守時的依靠。
就如同那個時候,蔚宛也是這麼陪著她一樣。
“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好了,沒什麼事。”蔚宛沒有抬起頭,悶聲說著。
可當下這樣的情況,又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好一會兒,蔚宛才鬆開了她,頹然地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許初見低頭看著她落寞的神情,分明已是脆弱地不堪一擊,眼睛有些發酸,這樣的蔚宛是她從未見過的。
蔚宛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以往她總是神采飛揚的樣子,此刻似是自言自語地喃喃:“原來我以為早晚有一天,他是會愛上我的,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我以為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都是我可笑的一廂情願。”
“後來我也想,即使他不愛我也沒事,隻要我愛他就足夠了,哪怕隻要他對我笑一笑,或者多看我一眼,可這樣小小的要求,他都吝嗇實現。”
蔚宛的眼裏如深不見底的古井,一片死寂。
“初見,我沒有第二個六年再耗下去,我是不是很沒用,離婚快一年,我還想著他?”
她說的,應該是她的丈夫吧?準確來說,是前夫。
許初見記得顧靳城,十分冷峻的一個男人,不苟言笑。可現在來看,蔚宛愛那個人,像是愛到了骨子裏,甚至把自己的姿態降低至塵埃裏。
她正想要開口說點什麼,蔚宛又自嘲地笑了笑:“我也看不起這樣的我,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她看著畫室內滿目的話,神色帶著些回憶似的恍惚,“以前的時候,我經常會偷偷畫他,總是盼望著他能正眼看我一下,不是那種對著妹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