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白庸等四人卻是沒有一絲劫下餘生的欣喜之情,白庸在山崖上看著遠方的夕陽,麵色凝重,眉毛皺成了倒八字。庫閉目靠著大樹,不發一言。平日大咧咧的洛紅塵雙眼注視著腳下的石子,無聊的用鞋子踢來踢去,同樣沉默。俞子期想開口勸說些什麼,可終究又咽了回去。
此時此境,已無需再贅言什麼,就算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原本針對魔道的大勝之戰,居然會淪落到這般田地,東方易重傷昏迷,刑無私被擒,姬天血犧牲,齊無憾生死不知,石墨羽下落不明。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誰也不知道。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完全不明白啊——”
洛紅塵隻覺胸中有一股抑鬱之氣,壓得自己非常難受,他放開喉嚨仰天拚命大吼一聲,卻並沒能舒服多少。一看其他人的模樣,頓時忿怒難耐,一把拉過白庸的衣襟,大聲嚷道:“我們一聲不吭的在這裏做什麼?你不是智者嗎?別在這裏裝啞巴,趕緊想辦法,接下來到底該做什麼,逃跑也好,搬救兵也好,總比待在這裏傻傻的看夕陽來得實在”
“不要這樣子,白師弟已經做得夠好了,他受的壓力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大,我們沒資格譴責他。來自第三方的敵人誰也沒有料想到,對方有備而來,還有兩名虛空強者,沒有全軍已是萬幸了,這一切都跟白師弟無關。”俞子期拉開洛紅塵的手,勸說道。
冼凡心睜開眼,冷冷道:“太難看了。”
“我知道呀,這些我都知道啊,我現在不過是遷怒,可是真的很不爽啊可惡啊”洛紅塵鬆開手,狠狠的砸向旁邊的山岩,一拳又一拳,“我們為什麼會這麼弱如果再強一點,再強一些,就不會靠犧牲其他人才能活命,這樣活著太窩囊了”
俞子期沒有阻攔,知道對方是在發泄,何況憑他的體質也不用擔心受傷,隻是歎了一口氣道:“我方真正能決定戰場勝負的高手都失去戰鬥能力,憑我們四人很難做成什麼,強行抵抗不過是以卵擊石,雖然很不想說,但是現在也隻能期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要,我才不要就這樣乖乖夾著尾巴逃回去,寧可拚死一搏,也不要窩囊的苟活。就算打不贏,大不了回去叫師叔伯們出手幫忙……”
洛紅塵話說到一半也停了下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玄宗向來避世不插手江湖事,要求弟子以個人名義行走江湖,甚至弟子若是在堂堂正正的戰鬥中身亡,也不會進行報複。要逼玄宗插手,除非是自己被敵人綁走,可這種事等同於將門派拉下水,凡是對門派有感情的人,都是不願做的。洛紅塵雖然氣憤,可也不願因一己之私拖累門派。
“可惡、可惡、可惡那些遊俠小說全是騙人的,什麼單騎走天下、越級挑戰全是狗屁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遇上的都是與你同級或者高上些許的對手,反派的大角隻會不斷派手下將你喂飽,呸江湖路根本沒那麼幼稚,最頂層的敵人一出手,什麼狗屎運都沒用,連反抗都做不到。力量,在麵對集體的時候根本起不到作用。”
此時此刻,洛紅塵才深感無力,世上的敵人終究不會像小說中的反角那麼蠢,傻傻的給你成長的機會,然後再行挑戰。他們就像是一群饑餓的猛虎,才不會管遇上的是沒有抵抗之力的白兔還是稍有抵抗力的水牛,直接一口咬死。
江湖血路,有的不是激情,而是殘酷。
會死亡的不隻是你的敵人和討厭你的人,你的戰友包括你自己都在死亡的候補名單上,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意外。
會倒下的不僅僅是站在你對麵的人,你身邊的人也同樣會倒下,這已經超出有無能力保護的範疇,人不是神,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無法保護身邊所有的人。當看見站在對麵的人倒下時,會感到快樂,可當身邊的人倒下時,又該作何感想?
隻有敵人會倒下,自己人總是能屹立不倒,這不過是未涉世的年輕人心中天真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