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片刻之後,許雲終於道。
肖靈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小山洞,“……你師伯住在這兒?”
許雲向他笑了笑,“進來就知道了。”
說罷他就抬腳進了山洞,也沒有讓人通報一聲——好吧事實上這附近也壓根就沒有能為他通報的人,空曠極了,了無人煙的。
肖靈跟著進了洞。
洞裏就和在外麵看上去的感覺一樣,小極了。
但就算這般窄小,這個洞依舊顯得十分空曠,因為洞內幾乎什麼沒有。
隻有一隻鳥立在那兒,鳥前放著一個食盒,僅此而已。
肖靈盯著那隻據說是長老的鳥,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謬極了……不,應該說自己以前對這個門派的認識果然還是太淺了。
玄劍宗究竟是個怎樣的門派啊!
許雲走上前去取出飼料,將食盒滿上,然後摸了摸鳥頭,回過頭笑道,“這是師伯養的。”
肖靈點了點頭,略有點抱怨,“你也不早點告訴我你師伯不在。”
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老頭,結果看到一隻鳥,他花了片刻才平複好這種這心理落差。
雖然這隻鳥還挺罕見的,居然是一頭渾身雪白的雪鷹。
“師伯一直就不在宗門內。”許雲道,“從我入門前就是了,其實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就連當初我接任掌門,他也隻是寄回了一封信。”
肖靈聞言稍稍平衡了一點,同時對這位神秘的大長老產生了極大地好奇心。不說別的,就說對方能將一頭雪鷹馴服得如此服服帖帖,就絕對是一個高人。
“希望往後能有緣一見。”肖靈道。
許雲笑著將寫好的信箋放在雪鷹腳上的竹筒內,在鳥背上輕拍三下。
雪鷹鳴了一聲,張開翅膀,飛出洞外,快速得仿佛拉出了一條雪色之線。
“回去吧,過兩天再來,便能看到回信了。”許雲道,“放心吧,師伯是不會反對的——這些年我寄過去的信箋,不管是說了什麼,他從來沒有反對過。或許對他而言,玄劍宗長老已經僅僅隻是個名號了,他從來沒有對宗門事務說過自己的哪怕僅僅一句的看法。”
返程的路上,肖靈突然問,“這幾年……你是不是十分辛苦?”
許雲沒有回答,隻是頗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雖然一直知道你是掌門,以前卻一直認為所謂掌門也不過是那樣而已,畢竟還有那麼多長老在。”肖靈道,“但是你的師伯從來不說話,你的師叔又那樣溺愛你,雖然會斥責你,最終卻永遠都會讚同你。”
許雲明白了他想說些什麼,歎了口氣,“確實如此。”
“沒有能夠反對你的人,這些年來,你的每一個想法都能徹底影響這個宗門。”肖靈有點遲疑,因為並不確定這種話自己究竟當不當說,“一整個宗門的責任全部都壓在身上,你……”
“沒事的,阿靈。”許雲笑道,“你不需要為我擔心。”
肖靈抬起眼,看著他。
“宗門裏的這些事情對我而言不存在困難。”許雲道,“我很擅長這些事情,因為隻要公事公辦就夠了。我知道師父去世前對這個宗門究竟有著什麼期望,並且那一直就是我的方向。多年前我做出的某些決斷,當時有很多人都覺得是肆意妄為,其實並不是,我在做每一個決斷之前都會預先推斷很多事情,並且這些推斷大多數都是對的——這種事情對我而言並不困難。而這種事做得多了之後,宗門內會質疑我的聲音越來越少,甚至其他武林同道對我的評價也……不過這些都無所謂。身為玄劍宗的掌門,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這個宗門延續著師父在世時的理念,沿著他的期望一直走下去。”
這是他頭一次向他人說出這麼多有關自己的事情,肖靈有點意外。
他本以為許掌門是個不喜歡剖白自己的人。
“你明白嗎,阿靈。”許雲看著他,笑容深處中卻仿佛潛藏著其他的什麼複雜的東西,“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
許掌門的態度讓肖靈有一點困惑,但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對方究竟為什麼會這樣,“聽起來你好像很聰明,好吧很多時候我確實覺得你應該很聰明,隻是為什麼總有些時候我覺得你笨得要死?”
許雲笑了笑,“麵對你的時候?”
肖靈紅著臉瞥開視線,“也不止……”
看到他又露出這副姿態,許雲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將他的下顎抬起,索取了一個吻。
肖靈愣了片刻,剛想要做出回應,但許雲這次隻是淺嚐輒止。
“阿靈。”許雲將他摁在懷裏,“說你愛我。”
一層豔紅色極快地浮在肖靈臉上,好比初遇夕陽的雲彩。
他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將那些在夜裏不知呼喊過多少遍的話語,第一次在清醒時憑著自己的意識說出了口,“許雲……我愛你。”
許雲臂彎猛地一緊,勒得肖靈有點生疼,然後很快鬆了開,讓對方靠在樹幹上,按著對方的肩膀,撐著身直直看著對方的臉龐,“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此處並非十分偏僻,肖靈已經看到四周有幾個弟子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