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傅走後,早就說腹中饑餓難忍的季明逸卻站在原地不動,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漫不經心的笑意,偏頭看著這座巍巍宮城,眼中眸色極深,仿佛在看一頭吃人的巨獸。
宮門口的侍衛看這個不著調的國舅爺一直盯著宮城看,心下都有些納悶這個京城第一紈絝到底在看什麼,可卻沒有絲毫頭緒。季明逸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隻是轉身時麵色隱隱有絲疲態,些許蒼白,可是他臉上吊兒郎當的笑容讓人下意識就會他的不對勁,仿佛他還是那個招搖過市的紈絝小國舅,沒有絲毫變化。
而季太傅父子沒看到的顧風,出了大殿沒走多遠,就拐了個彎,直接繞路去了禦書房。
此時的禦書房裏,皇帝卻鮮見地對著顧風動怒了。皇帝臉色鐵青看著對麵站得筆直的顧風,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顧風眉眼沒有絲毫波動,平靜答道:“知道。”皇帝看他如此模樣,氣了個仰倒,眉頭緊皺,厲聲道:“知道?我看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南郡藺氏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今局勢未明,你就敢和陸離那個渾不吝的一唱一和,想對藺氏出手,你就不怕我們多年來的籌謀功虧一簣嗎?”
顧風聞言定定看著皇帝,麵不改色,語氣極為尋常道:“若是功虧一簣,我就以命相抵,與他們同歸於盡。”皇帝聞言,怒火頓時僵在臉上,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風,眼中驚異,頓了下,開口道:“你瘋了?”語氣中怒火已經不明顯了。
顧風聞言情緒依舊沒有絲毫波動,隻是麵色極為平靜,一字一頓道:“我是瘋了,十七年前我就瘋了。”皇帝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顧風遲疑道:“你不是……”可說了幾個字,卻有些說不下去,於是停頓下來,直直看著顧風。
顧風眼中情緒湧動,卻最終趨於寂靜,再無一絲波瀾,緩緩道:“世事一場大夢,自欺欺人,終歸有時。”頓了下,低聲道:“我騙不了自己了。”皇帝見此,心中微歎,之前的怒氣已經煙消雲散,開口道:你我相交多年,我深知你的脾性,別的我就不問了,我隻問一句,這次你有多少把握全身而退?”語氣中微有一絲擔心。
顧風聞言眼中微有戾色一閃而過,雲淡風輕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皇帝頓時臉色微變,急急開口道:“我不同意!”頓了下,繼續道:“有容,你我籌謀這麼多年,一定有更周全的法子!”顧風麵無表情的臉上驀地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開口道:“阿燁,所有的計劃都有風險,都有變數。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天衣無縫,完美無缺的計劃,而且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了。”
皇帝聞言眉間微蹙,沉吟了下,開口問道:“可我們之前商議的是中秋之後再開始收網,如今你突然提前開始收網,可是有什麼別的緣故?你顧有容不是這種沉不住氣的人?”皇帝說完緊緊盯著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