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敲門,我聽得出,是鳶。聽到我的回答,她推門進來。借著月光,我看見她穿著一襲白衣,步伐款款,加上束在腦後的長發,十分美好。
她走近前來,在我身邊輕輕坐下,什麼都沒說,隻是把腦袋輕輕靠在我肩上。我無聲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把她樓在了懷裏。就這樣,靜靜地。
月光皎潔,樹兒輕搖。
本以為我的生活就要這樣繼續平穩下去,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我的平靜生活就被徹底摧毀了——還不到九點,就有人來求見,她的身份是——媒婆……
對於媒婆,我是既陌生,又不陌生。說不陌生,是因為前世的影視作品、特別是農村題材的影視作品中,媒婆是一個常見角色。而要說不熟悉,卻是因為輪到自己,卻是紮紮實實的第一回!
來找我的媒婆姓秦,據說是東城一片的老媒人兒,攛掇成了不計其數的喜事。這就不由得我不肅然起敬了。說白了,她們就靠著一張巧嘴,硬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醜的說成俊的,傻的說成賊的,壞的說成好的。
由於古代婚前不相見的傳統,多少青年男女在媒婆的攛掇下走到了一起。以至於結婚當夜,當新郎掀開新娘的蓋頭,第一句對白往往是這樣:
“啊!你……你不是城南有名的美女嗎?怎麼長成這樣?”
“啥時候毀容的?”
“怎麼是你?”
“騙子!”
“說好的膚白貌美氣質佳,活兒好不粘人呢?”
“不是說你身高八尺麼?怎麼站起來還沒茶幾高?”
“你的腿呢?”
……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而在古代,又多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所以,唉,都是眼淚。
因此我對這媒婆是相當恭敬客氣的。坐在偏廂裏,我就聽這位五十多歲、一身大紅、頭上簪花、臉上貼著顆痣的媒婆白話。
這位秦大媒人用力嘬了一口旱煙,借著噴吐出的煙霧,眯著眼,笑眯眯的打量了我半天。我自認為,長得不算俊俏,但是隨著不斷地鍛煉,也算身板兒結實,五官端正,但卻被這媒婆看的輕微緊張。
秦媒婆開口了:“孫大人!”
這一嗓子,讓我身上汗毛根根倒樹!
這分明是貓頭鷹啊!
秦大媒婆卻不以為意,她抖落著煙槍,吱吱哇哇的說道:“我是替參知政事吳定權吳大人來說媒的!要我說,孫大人你真是有福氣啊!吳大人那千金年方二八,那長得!嘖嘖!”
她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誇張的道:“也就虧了老生是個女流,若老生是個男子,再年輕三十歲,賣了老宅也要把她娶回家啊!”
說的興奮,她被自己噴吐的煙霧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咳了半晌,她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又把著煙袋猛咂了幾口,方才興奮的接著說道:“孫大人那!”
不知為什麼,每次她叫我我都覺得一陣惡寒,我縮脖子的動作被身後的鳶看見了,捂著嘴在那偷笑。
秦媒婆繼續說道:“吳大人官居二品,又是中書省大員,娶了她的千金,也不辱沒了孫大人你!更何況,人都說吳大人千金是東城一枝花,說媒的都快把吳家的門檻踏破了!要不是想著有孫大人您!隻怕這閨女早就被哪家王府重禮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