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的公卿宮人皆是一片嘩然,早聽說過匈奴人野蠻凶狠,若叫他們劫持到西河郡乃至朔方那種蠻荒之地去,恐怕比去死好不了多少。嘴巴上可以讚歎張騫、蘇武這種堅挺的漢子能在匈奴腹地呆個十來年都不屈服,但換了讓自己來那麼一遍,卻是另一回事了。
“難得王兄和匈奴單於這般盛情,朕不勝感激。奈何曆代先帝陵寢皆在雒陽,雒陽雖破敗,終究是朕的國都,豈可去之而不顧?煩勞王兄回複呼廚泉單於,朕得歸雒陽,必傾力報答今日搭救之恩。”
去卑感歎這還未成年的天子有如此的胸襟氣魄,自己已經把話說得那麼露骨,對方依舊鎮定自若的和自己周旋。但好話總歸是墊不了饑的,若是太平歲月,誰敢對這樣的天子不敬?隻是現在......
“陛下休怪,此乃大單於之命。去卑不敢不從。”
一旁的董承已是忍無可忍,出班怒斥去卑道:“匈奴人狼子野心,竟敢脅迫天子。我等皆是漢臣,唯一死而已!天下的忠臣義士,皆會為我等複仇!匈奴人不過占據著朔方、上郡,地不過數百裏,人口不過十數萬。我大漢數千裏山河,百萬大軍。河內張楊,兗州曹操,冀州袁紹,皆領兵十餘萬,若再組義軍,北上勤王,必滅爾等全族!”
去卑冷笑道:“張楊鼠輩,我匈奴勇士在河內予取予奪他皆不敢反抗,你竟指望他會來救你?他來正好啊,小王還有舊賬沒他了結!休得多言,速令麾下兵卒放下兵刃投降!小王敬爾等不失為血性漢子,必不加害,無須憂慮!”
楊奉拔出腰間的長劍,架在了去卑的脖子上:“你隻身在此,我等殺你輕而易舉!你若不令部下解除圍困,楊某便先將你剁成肉醬!”
去卑冷哼一聲:“小王不過匈奴一尋常將領,死於不死,對大單於無甚要緊。不過,我若死去,周邊的匈奴勇士再也無人約束,倒是恐怕會傷及陛下與諸位公卿宮人!”
“楊卿,董卿。命麾下放下兵刃吧。朕自隨王兄走一遭便是,朔方也罷,西河也罷,皆是我大漢疆土。朕自幼在宮裏,亦是神往已久。”
“陛下!”
“陛下!”
“臣等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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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大哥你不要緊吧,若是難受,不若先返回濮陽叫華佗先生診治一番,再回鄄城不遲。”
“阿嚏!小小風寒不礙什麼事。都怪那兩莽夫,沒事拉我去喝什麼酒,不是被他們灌得爛醉,我也不會逃到那荒郊野地裏去喝西北風!”
李璋並不知道遠方的發生了什麼事,曆史上原本的勤王救兵,就被自己和郭嘉那麼一折騰,成了劫持皇駕的蠻夷。漢獻帝劉協,也成了曆史上第一位被蠻族劫持的天子。
回到鄄城,正好又是新的一年的開始。
建安元年,或者不該叫建安元年。天子都已經被匈奴人所挾持,年號恐怕是更迭不了了,姑且先叫這個吧。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當李璋和小五押著糧車回到了鄄城的流民營,一臉焦慮的程昱早已在此守候多時。
“世民,你總算是回來了。”
李璋看到程昱蹲守在流民營外等候自己,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我說仲德,我已是跑到濮陽去調糧了,難道你連我千辛萬苦籌集來的這些許糧米也不肯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