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農請看。”一名屬吏從運糧的車隊間跑了出來,雙手捧著東西放到程昱麵前。
糜竺連忙伸頭過去觀望,隻見程昱從接過的東西,乃是一捧米粒。隻是這米粒的顏色和正常不大一樣,帶著淡淡黃綠之色。
程昱眉頭一緊,將手裏的米粒塞到了糜竺手裏。對屬吏說道:“再去查驗,看看還有多少。”
糜竺定睛看了看手裏頭的米粒,灰中帶黃,顯然是上了年頭的陳米,上邊黴斑點點。在糧倉裏放久了的陳米,糧荒的時候混到新米了一樣賣出好價錢,作為商人的糜竺對這個現象是見怪不怪。
發黴了的米也是糧食,沒飯吃的時候觀音土都能吃,發黴的陳米又算的了什麼?可顯然程昱不這麼看,雖然不是他有多關愛吃糧的士兵,但他很關愛自己的工作。
“大司農,這裏還有。”
“大司農,這裏也有。”
越來越多的黴變陳米被屬吏們挑了出來,有些混雜在好米裏頭充數,有些更是連這個步驟都免除了,直接整包的被送到陳留城來。
程昱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從糧袋裏抓起一把黴變的米,對一旁呆立的糜竺問道:“糜公,這是何意?”
“這......大抵是田莊裏的人儲藏不善,導致些許糧米出了黴變。還請大司農見諒。”
“見諒?大軍上陣廝殺,事關朝廷大事。若是因吃了壞米而沾染疫病,這罪過是程某可以見諒得起的嗎?”
發現發黴米的糧包越來越多,一包包的被堆放到了程昱麵前,暗暗一數恐怕也得有個幾百石的數量。
糜竺臉色有些灰敗,自己做生意那麼久,較真的買主不是沒見過,但這樣較真的近乎不近人情的家夥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大司農,這......”
程昱扭過頭來看著糜竺,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說道:“糜公,這些壞米是何處送來的?”
“應該是一些田莊不慎,實在沒有以次充好欺瞞大司農的心思。”
“一些農莊?哪處田莊,何人所管?若是每一石糧食點收之時還需屬吏兵丁們篩選壞米,我這大司農到底是替你家管倉廩的莊丁,還是替你弄虛作假的掮客?若是大將軍因此動怒,責我監督不嚴,是糜公擔待,還是程某擔待?”
程昱語氣已經非常不善,糜竺連忙喚來兩個隨行的田莊管事,當麵嗬斥道:“爾等實在是不曉事!竟敢將壞米送至軍前,老夫將倉廩之事交付爾等,爾等卻是如此辦差?真真可惡,日後若再敢如此敷衍,定則不饒!”
兩名管事被罵得麵麵相覷,這陳米混新米本就是一貫來的做法,你糜老爺又急哄哄的催要,自然是有一包算一包,還哪管得著好壞?
雖是心中腹誹,但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連忙匍匐在地,向家主告饒認錯。
程昱冷笑一聲:“日後?哪裏還有什麼日後。軍需之物竟敢如此作假,安能饒過?來人,將此二人拖下斬首,頭顱示眾三日,讓所有人都知道造假的下場。”
兩名管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兵丁們不由分說衝上前來將兩人押住,無論二人如何求告,取出繩索紮得嚴實後拖到一旁。當著押糧隊的所有人麵前,刀斧手揮舞著大砍刀,幹淨利索的削下了兩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