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真諦(1 / 2)

2月前發布

商場的燈光永遠明亮奪目,好像穿梭在裏麵的人群,都無暇顧及黑暗。可是此刻的曲意卻覺得這燈光刺目而又迫人,照得她和沈旌的淒慘過往無處遁形。遠處有父母帶著孩子的三口之家緩緩地向他們走來,母親和孩子拉著手,不斷地嬉笑打鬧,身後的父親安靜地看著他們,眼中有即將溢出的柔情和笑意。他們長相平凡,穿著普通,是這個現實世界裏最最常見的那些人,他們的一生平平淡淡,沒什麼大風大浪,看著乏善可陳,可往往令人羨慕。曲意踮起腳尖,一把抱住了沈旌,沈旌將頭埋在她的脖子裏,小聲地嘟囔:“我還沒說完呢。”沈旌拍著他的後背,問道:“你還要說什麼?”沈旌輕笑出聲:“當然是講我如何把有限的遺產,變成無盡的財富啊。”曲意知道,沈旌是在逗她,可是她實在無法想象,這事的親曆者,是以怎樣的心態,去安慰她這個事後的旁觀者。她不忍心讓他笨拙的努力化為泡影,於是裝作饒有興趣的模樣,急切地問道:“那你趕緊說說,怎麼就成了這A市的酒吧之王。”沈旌在莫名其妙成為一個有錢人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兌現諾言,去投資唐嶺。唐嶺戴著他那副沒有鏡框的眼鏡,好笑地看著沈旌:“你認真的?”沈旌點點頭:“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唐嶺一下子摘掉了那副常年不離臉的眼鏡,眼鏡背後是一雙狹長的鳳眼,鳳眼裏帶著冷漠和嘲諷,這種嘲諷不是特別指向沈旌的,而是廣泛地麵向全世界的。“我大學剛畢業,什麼經驗也沒有,我再問你一次,你認真的嗎?”沈旌再次點了點頭,他比誰都認真,除了對曲意,他這輩子就沒有這麼認真過。他想找點事情做,什麼事情都好,他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揮霍一下他無窮的精力,好讓自己沒有時間來胡思亂想。沈旌和唐嶺兩個在A市毫無背景的男人,開始用沈旌的遺產,嚐試著創造屬於他們的商業神話。他們誰都沒有把握,唐嶺不斷地詢問著沈旌:“你後悔嗎?”沈旌邊說著“不後悔”,邊把那些錢源源不斷地投進無底洞裏,投到最後,他把那些剛到他名下沒多久的不動產都全部抵押了出去。如果輸了,他將一無所有。唐嶺本身就一無所有,所以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可是沈旌不一樣,沈旌若是不陪著他發瘋,可以一輩子生活無憂。他們在那條未知的路上,走得坎坷而又艱難,唐嶺好幾次都想著要放棄,可是沈旌卻無比堅定。“我真沒看出來,你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大概上帝偏愛這個失了智的瘋子,當他們抵押了沈旌所有能夠抵押的東西,一分現金都快掏不出來的時候,他們成功了。陪他們走過來的麻雀他們,像是看救世主一樣地看沈旌,就連唐嶺也一度覺得沈旌其實是個人才——偏執,瘋狂,堅韌,頑強。大概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過是不顧一切地賭了一場,輸了大不了就是回到原地,窩在他的小出租屋裏渾渾噩噩地度日,贏了那就是他父母,見不得他庸庸碌碌過一生,在天上保佑他。曲意也知道,她知道沈旌賭得有多大,知道那時候他是多麼孤注一擲地想要去做點什麼,無論輸贏,都要在這個孤獨的世界,尋求一份存在感。她發自肺腑地感歎著沈旌當年的豪舉,她拉著沈旌的手往女裝店走去:“走啊,土豪,我有好多想買的。”沈旌跟在後麵,小聲地說道:“當時我成功了,可是我卻沒有多開心,因為你不在。”他沒等曲意有反應,又繼續說道:“其實以前,我一直是自卑的,雖然我沒有說過。我以前一直想,我的女朋友怎麼能那麼優秀呢,又漂亮又聰明,還那麼溫柔通情理,可是我呢,我就像我媽說的,從來隻長個子,不長腦子,我一直害怕,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回過神來,發現我根本配不上你。”曲意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脫口而出,沈旌發自肺腑的笑了出來,笑得眼角全是笑紋。這讓曲意突然之間就發現,他們兩個折騰了這麼多年,蹉跎著蹉跎著,就真的已經不再年輕了。“所以當我成功的時候,最想分享這份喜悅的人,還是你,我真的很想告訴你,曲意,我真的不是一無是處。”“沈旌,”曲意撫過沈旌的眼角,“從你在排球室窗外接住我的那個時候起,你就是我的英雄。你在我心中,從來不是一無是處,而是我的全部。”你重要到在你離開我時,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因此而崩塌。曲意的情話太美,美到讓沈旌覺得不真實,他伸手捧住曲意的臉頰,直到觸摸到她溫熱細膩的皮膚,他才發現,這一切,是真的。在回去的路上,曲意一直在考慮愛情的真諦,可惜愛情這東西,之所以千萬年來被人歌頌稱讚,是因為它玄之又玄,神秘感十足,沒有人能說得清,所以曲意考慮了一路,都沒個具體頭緒。她在回到書房打開電腦,準備打開傍晚在減cha(二聲)怨刻錄的光盤時,收到了張辰的微信:美女,什麼時候有空出來玩?家裏的筆記本有些老了,開機速度很慢,她在等開機的間隙,都沒有想好要怎麼回答張辰這條非常不得體的微信。她不想讓這條微信破壞了她關於婁珮純張辰這些年美好感情的幻想,於是她隻當沒看到,放下手機,坐下來便開始閱卷。她辦案的時候總是很認真,連證人證言都會看得很細致,可是今天,她真的非常厭惡她的這份細致,她在證人名單裏,看到了張辰。張辰作為一個嫖客,成了該起組織賣淫罪裏的證人,證據裏麵還有很多微信截圖,截圖裏的頭像,與剛剛給她發微信的那人一模一樣。那些**的、齷齪的話語,那些熟練的行話,都出自那個被無數人認定為“好男人”的嘴裏。曲意有些顫抖地關掉電腦,然後倉惶地逃離了辦公桌。這件事,實在太荒唐,荒唐到她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