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前發布
程章家住在A市有名的別墅區，四周綠樹環繞，環境異常靜謐，曲意隔著玻璃窗看著一排排裝修精致的別墅，頓時覺得像是吃了好幾隻檸檬。這些別墅，是她奮鬥個十幾年都不一定買得起的房子。程章家在別墅區的東南角，雖然隔著高高的圍牆，不過還是能看到院子裏些許的風光，一株紅色臘梅迎風而綻，開得正是好時候。沈旌把車穩穩地停在程章家門口，程章開車門之前還誇讚了一下沈旌的車技，當然順帶還吐槽了一下曲意帶他體驗的那次生死時速。年輕帥氣的少年拎著他的書包沒正經地喊了聲“撒由那拉”，然後長腿一跨，下了車，直直地往門口走。剛走到門口，他又折了回來了，敲響了曲意邊上的車窗。曲意搖下車窗，還沒擺出晚娘臉，程章便向曲意鞠了一躬：“曲律師，下次去見梁若潔的時候，記得幫我帶句‘對不起’。”“好，”曲意點了點頭，“不過，我不確保她能原諒。”“能不能原諒是她的事，道不道歉是我的事。”以往曲意總是覺得程章圓滑而又世故，可是這個時候，曲意卻突然覺得，程章有著他這個年紀少有的通透和成熟。車裏駛離了別墅區，曲意莫名有種惆悵之感。沈旌內心沒有曲意那麼柔軟細致，一調轉車頭往回開就開始念叨“晚飯吃什麼”的問題。曲意隨口回道：“隨便。”“吃麻辣香鍋？”“昨天剛吃火鍋，今天能不能吃點清淡的？”“那去吃韓式烤肉？”“烤肉清淡？神經你逗我呢？”“日料？”“你見我吃過日料？”沈旌覺得委屈：“那你要吃什麼？”曲意頭靠靠枕，閉目養神：“隨便。”沈旌覺得無語至極，隻能問坐在後方一聲不吭的宋叔越：“老宋，你要吃點什麼？”“不知道，”宋叔越答完便補充了一句，“我不跟你們一起吃。”沈旌回道：“你客氣啥？”曲意直起身來向後望去：“哎？宋警官還在啊，你不吱聲，太沒存在感了，我都忘了你還在了。”宋叔越覺得曲意這把刀子真是捅得又快又準，直插心髒，連個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他假裝沒聽到曲意的調侃，回應著沈旌的問題：“我約人了。”他當然是沒約人的，他隻不過是因為不想被眼前這對情侶閃瞎狗眼隨意找了個借口。他自始至終都接受沈旌和曲意是一對的事實，也願意遠遠的祝福他們，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大度到要去他們倆中間當個閃閃放光的電燈泡。他相信時間會讓他慢慢釋懷，總有一天他能夠毫無介懷地看著他們肆無忌憚地秀恩愛。“約了人？”曲意興致勃勃地八卦，“約了女朋友？”“你想太多了，”沈旌得意地笑了，“他哪裏來女朋友啊，隻有像我這麼英俊瀟灑的男人，才配有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曲意在一旁撇嘴：“不是你英俊瀟灑，是我瞎。”“行行行，那你千萬別治好你眼睛。”曲意忍不住道：“你怎麼慫那麼快。”沈旌聞言大笑，曲意也跟著樂，隻有被遺棄在後排的宋叔越滿臉的生無可戀。宋叔越不明白，為什麼說著說著，又是自己躺槍並且被迫吞下成噸的狗糧。程章走的那天，曲意和沈旌帶著劉茹去送他。他們怕見到程章家中長輩，所以特意躲在遠處觀望。視力超群的沈旌眼觀八方，然後對曲意和劉茹道：“這小子一個人坐著等了很久了，看來是一個人來的。”“你看清楚了嗎？程章是去美國，又不是去北京上海旅遊一周就回來了，怎麼可能沒人來送。”曲意質疑道。沈旌剛想說什麼，劉茹就開了口：“程章和他家裏人關係不太好，具體他沒跟我說，但是他提過不止幾次，說這輩子最想的事情就是離開家一個人單獨住。”也是了，如果和睦煩人家庭，培養不出程章這種個性裏帶著偏執的孩子，好在他本性還是純善的，沒有在歧途上走得太遠，便早早地回了頭。曲意帶著沈旌和劉茹走到程章麵前時，程章眉毛一揚，對著劉茹便道：“不是不讓你來了嗎？”劉茹是個軟性子，被程章懟了一下還好脾氣地笑道：“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應該來送的。”“你來就好，帶阿姨他們來幹嘛？”曲意忍不住插嘴：“機場這麼遠，你讓她一個小姑娘怎麼來，我們給你護送過來還不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程章連連點頭：“是是是，阿姨我錯了，謝謝你們送劉茹來。”曲意被他一口一個阿姨叫得心煩意亂，恨不得變成少年時代的沈旌，一個拳頭砸過去。她拉著沈旌的胳膊就要走：“陪我去買杯咖啡，一大早起來，困死我了。”結果剛轉頭就被程章叫住了：“阿姨，梁若潔還好嗎？”“案件已經到法院了，我跟少年庭的法官溝通過，她很同情梁若潔，他們刑庭對這個案件很重視，你放心，事情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辛苦曲律師了。”程章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人在氣到半死恨不得呼他一巴掌的時候，突然又讓人覺得，其實他人還是好的。曲意裝作大度地跟他揮了揮手：“我應該做的。”說完她便拉著沈旌往咖啡店那走，邊走還邊跟沈旌念叨：“程章這個小兔崽子，真是個人才，一直在找打和招人疼的模式中自由切換。”“招人疼就算了，你可別疼他，他有人疼，你還是疼疼我吧。”沈旌酸溜溜道。曲意斜了他一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小心眼。”“等我到老死的那一天，我可能還是那麼小心眼吧。”時間還早，咖啡店人少，曲意很快就買到了咖啡。雖說是買到了咖啡，但是曲意卻沒有往程章那邊走。沈旌好奇道：“怎麼不過去？”曲意喝了一口咖啡：“讓他們好好道道別吧，少男少女的，麵皮薄，我們去了，他們肯定尷尬了。”不遠處的男生和女生正湊在一處說話，隔得遠了，看不清兩人的表情，隻看到程章伸手摸了摸劉茹的腦袋，並輕輕地揉了一下。鋼鐵直男沈旌突然有了些感慨：“年輕人真好啊。”確實是好啊，最好的年華得遇心悅之人。隻是再好，都終將離別，自此大洋兩端，相見無期。“他們以後會在一起吧？”曲意低聲問了一句。“當然會。”沈旌答得堅定而又迅速。“現在他們才高中，程章那麼聰明的腦瓜子，我估計也不可能念完大學就罷手，算他個研究生吧，要將近十年時光呢。”沈旌篤定道：“我們倆都分別了十多年，而且當時還鬧得那麼不愉快，現在還不是照樣在一起，過得甜甜蜜蜜。隻要他們心裏一直有彼此，等再久，都會在一起的。”也許吧，隻要兩人心裏還有彼此，那他們就能跨越時間的溝壑，順利地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