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相信!”佐橋夫人立刻搶白,口氣中帶上了癲狂的味道,“不過是個局外人,你憑什麼做出判定,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
“就憑……”奈葉輕咬著下唇,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慘然悲憫的微笑,口氣極淡地說道,“就憑,《青鳥之死》的畫作上,螢繼續用了她們友情的證明作簽名。”
對於佐橋夫人此刻接近瘋狂的歇斯底裏,奈葉似乎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因為,如果笠原澤香真的從來沒有背叛過螢的話,如果她真的如琉生先生所說一直都是螢的好朋友並支撐了螢重新煥發生機的話,那麼,佐橋夫人的報複行動,不啻於是斬殺了螢對於這個塵世的最後一份留戀。
那是,螢對這個世界最溫暖的記憶。卻是由佐橋夫人,這個對螢最覺愧疚最想要有所補償的母親,親手將之毀滅的。
這種顛覆的痛楚與悔恨,佐橋夫人自然是不願接受。而奈葉除了能夠體會到佐橋夫人的感受之外,更為她的舉動覺得心痛。
“友情的證明?”
奈葉組織了一下語言,將自己從種種跡象中發現整合的線索敘述了出來:“是的,那是一對粉紅色的櫻桃發夾,螢和笠原澤香兩人分持一個,作為她們友情的證明。”
“笠原澤香的那一個,在螢死後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她一直都帶在頭上,可見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螢。而螢,她對這個發夾珍而重之,甚至將它等同到了與畫畫並重的地步,為此,她便將這個發夾作為了她畫作的唯一簽名。”
“螢的畫作上,作為簽名的那兩個小小的黑色圓痕,其實就是發夾上的兩顆櫻桃。一大一小,相互緊密依偎著,正如螢和笠原澤香,她們相互給予對方溫暖極品大教皇。”
“我想,螢一定是十分信賴並且依賴著笠原澤香的。而笠原澤香也絕對從頭到尾都陪伴在螢的身邊,從未背叛。否則,螢絕不會在《青鳥之死》的畫作上,依然用了櫻桃發夾的簽名。”
奈葉一直覺得笠原澤香的性格很糟糕,也看不慣她太過自私霸道的行徑,更是對她侮辱了繪麻以及對琉生先生百般糾纏的事情諸多不忿乃至不惜為此戲弄了她,但是平心而論,對於笠原澤香給予螢的友情,奈葉不得不給這個女人一聲讚美。
對於一個內向的朋友堅持陪伴並且堅決維護,不惜為了朋友放□段大鬧比賽會場,陪伴朋友走過情傷重新振作,而在朋友死後,一直用著自己的方式紀念著她們的友誼。
沒有誰從來惡劣,也沒有誰對所有人都惡劣。
笠原澤香將自己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給了螢,所以,她能夠成為螢的救贖。
“原來竟然是這樣嗎。”
無需再問螢的真正死因了。螢的鬱鬱而終既然不是為了情傷,那自然隻可能是因為她剝奪了她作畫的權利。
真是諷刺呢,失去了女兒時才明白自己虧欠了她多少,於是用盡了自己的全力想去彌補,可惜,到頭來才發現,原來一切,還是咎於自己。
佐橋夫人的臉上露出的平靜的笑容,斂去了周身的戾氣,她的麵容祥和得不可思議。
“奈葉的解釋入情入理,所以我可以接受,而琉生你更是沒有欺騙我的理由。”
尤其是,在笠原澤香對你做了那些事之後。
不知道等你重新記起她曾欲對你做的事之後,是不是還能夠這麼無私地為她辯解呢。
可惜,她卻是,看不到了。
佐橋夫人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絕美而釋然的笑意,帶著幾分輕鬆撥下了警察局的號碼,而後,在等待警車到來的時候,她將一瓶藥劑遞給了奈葉。
“這是……?”
“不管是那位警官還是琉生,隻要飲下這瓶藥劑都可以痊愈,隻不過,這裏隻有一人份的量。”
“誒?”一人份的量?那豈不是不夠!“沒有第二份了嗎?”
“雖然有,但我卻不想交出來呢。”佐橋夫人笑顏如花,奈葉卻看得隻想磨牙,“我到底還是你們的敵人,不要這麼毫無防備地索取啊。”
佐橋夫人一臉笑意地看著奈葉,將所有的情緒都用笑容釋放著,掩飾著,她隻謔笑看著奈葉,問道:“我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你,你想讓誰活下去?”
她想讓誰活下去……嗎?
奈葉有些無措地摩挲著冰冷的藥劑瓶身,看著琉生先生至今依然溫柔彎起漫不經心的眉眼,呆愣著,在自己都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話語就脫口而出:“我不希望琉生先生死去。”
佐橋夫人聞言眸光一閃,剛想說什麼,卻聽得奈葉的聲音又接著響了起來,而這一次,明顯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我也不希望警官先生死掉!”
“琉生先生是家人,所以我不希望他死,但是警官先生的生死也不應該是由我來決定!”
“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都沒有資格決定人的生死!”
“我想讓兩個人都活下去!即便知道困難,我也一定會找到第二份解藥的未來浩劫最新章節!”
“嗬嗬。”
“哈哈,哈哈哈!”
佐橋夫人的笑聲由起初的輕笑變成了大笑,接著笑聲終於遏製不住回蕩在了房間裏,她邊笑邊說道:“還真是你的風格的回答呢,奈葉。”
“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有想做的事情的時候,一定要去做,一定不要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