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鳥看了看兩人,收拾東西走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謙人走到門口右側停下,也不介意剛才伊澤對他說的話,自顧自說道:“你恨我?”
伊澤隻是怔了幾秒,隨即輕笑“你認為我恨你?”
“不然你說是怎樣?”
“好吧,既然你覺得我在恨你,那就是我恨你好了。”伊澤背對著謙人坐下,低頭不知在擺弄什麼“你走吧,這裏冷,不是你待的地方。”
謙人像是沒聽見一樣,反倒走上前幾步“你在躲我?”
“我說謙人啊,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很閑啊?”伊澤有些不耐煩,語氣卻依然很輕快“如果無聊你可以去找紅葉啊,他不是整天說沒人陪嗎。或者是和淩女聊聊天,最近一直在給由希做的舞衣找靈感,你可以幫幫他。還有啊,你要是不喜歡出門也可以和杞紗和燈路一起看動畫片啊,雖然那些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東西。不過……”
伊澤抬起頭笑笑“謙人你……也是個小孩子。”
看不到謙人微微顫抖的肩膀,伊澤繼續說“所以,謙人現在應該出去找他們,而不是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你在趕我?”冷冰冰地聲音,溫度比外麵的冷空氣還要低。
‘神’和‘咒’本是相互克製的,可是他們又是相互依存的。那種羈絆讓謙人覺得,他已經習慣了向伊澤發泄、從伊澤那裏尋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光是因為伊澤是安全的,也是因為隻有伊澤了解他最最深刻的感受。
本以為可以一直保持直到死亡的關係,卻在某一天被一方告知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妥協示弱沒有勾起自己長久以來的勝利感,隨之而來的隻是更加蕭瑟的孤寂,謙人覺得這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和愚昧懦弱。
憎恨自己的無能,卻不得不承認他離不開伊澤,無論從哪方麵講。
怨恨了十幾年從來都看不起的人,到頭來發現自己離不開他……這個打擊,時時刻刻在折磨著謙人的神經。
“謙人,我不能一直陪著你。”伊澤輕聲歎口氣,暗金色的眸子華光流轉“能陪你的是十二生肖。”
“我不需要。”謙人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不是的,大家一直都是希望謙人你能夠加入每一次活動。這樣的草摩家才是完整的,才會令十二生肖感到安全。神理應守護十二生肖,而十二生肖也應該關心溫暖著神。”伊澤為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裝出一副悲切倔強的樣子,微微低下頭“今天你來找我,其實就是想說這件事吧。你到底在顧慮什麼呢?十二生肖不會背叛你也不會嘲笑你,你所承擔的東西隱瞞著所有人的,受的所有苦不讓任何人知道,誰會平白來感激你對你好呢?說到底,你的那些為他們著想卻還要冷言冷語,讓大家都很疑惑,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愛不是用來傷害人的武器,也不能以愛為名去傷害你的親人。在你眼裏什麼才是最主要的呢?既然不是自己,那麼不應該是草摩家嗎?你不是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靠近你對你好,設法對每一個草摩家好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他們是我最信賴的人,不論在那些人心裏到底是怎麼認為的我,都是跟我切割不斷血緣關係的存在鄰家俏妹初長成。既然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產生羈絆,為什麼不能把它變成一種大家都覺得舒服的存在呢?”
“在我看來,不論是詛咒,還是神的旨意,這一切都不如大家開開心心在一起生活來得重要。”伊澤將幾天前利用屋子裏殘餘的軟土和彩泥捏出來的十二生肖和貓咪塑像放在一個托盤上,手臂無力地支著頭。“難道謙人哥哥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美好嗎?”
伊澤雖然說的自己都快吐了,可是為了能夠在最後幾個小時裏拿到靈魂碎片,他也隻有硬著頭皮繼續演戲。
殘缺靈魂的軀殼,那種破裂的痛苦讓他不得不再一次向規則低頭,努力地完成任務。
“嗬嗬”謙人突然冷笑出聲,他走上前從後麵狠狠地扯住伊澤的發絲向後拉。“真是愚蠢,說什麼美好的生活,親人之間的關愛,你以為我會信你幾個字?”
“……”伊澤很想說,不是你問我的嗎,現在又來反駁。既然不喜歡聽,你可以走啊。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不是害怕激怒謙人,而是害怕一開口首先出來的不是話,而是鮮血。
“怎麼不說話了?被我戳中了是不是?下次想敷衍我,拜托找個像樣點的借口。”
“……咳咳”伊澤被迫斜揚著頭,劇烈地咳嗽著“哪需要什麼借口……”
謙人聞言眼中一片冰冷,嘴角卻噙著一抹嘲諷的笑“這麼說來,我已經讓你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是嗎?”
“我說你是十萬個問什麼嗎?哪來的那麼多問題?”伊澤將頭向後靠了靠,盡量讓頭皮所受的力降到最小“咳咳……真沒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