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付遠之眉心褶皺漸深，心頭似乎壓著一塊石頭，出來這個結果又怎樣？和葉葒比起來，顧晶晶的命在他眼裏根本就不算什麼，再說這本來就是顧晶晶欠她的。“付總還執意要做這個手術嗎？”阮醫生暗歎一口氣，無力地搖搖頭。捐腎的已經簽字同意，要腎的也一定要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說再多也沒法改變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繼續做。”付遠之下了命令，沒有半點動搖。阮醫生咬咬牙，輕輕點了點頭，來到顧晶晶的病房。病人有權利知道這個事情，或許知道這件事了，她會反抗，但是結果怎樣阮醫生不敢保證，畢竟付遠之是連他們院長都惹不起的人物。顧晶晶正在發呆，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阮醫生又拿出片子，和診斷結果，將剛才的話再說了一遍，語氣更重了，後果也說得更嚴重。“顧小姐，你聽清楚我剛剛說的了嗎？”兩眼空洞無神，顧晶晶現在活像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意識。“嗯，我知道了。”就是活不了多久了而已，反正照現在這麼折騰下去，她同樣是活不長久了。阮醫生像是卡了一口氣在喉頭，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憋屈，替麵前這個女人感到憋屈。“那你的意思是？”“我已經簽字了。”“可以反悔。”“不必了，謝謝。”沒有必要了，顧現在在付遠之手上，他敢放這阮醫生進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說明他已經料定了自己不敢反悔。寧弈安又靠不上。“哎，好吧。”“阮醫生，你家有孩子嗎？”“沒有！”阮醫生四十出頭，是個優雅的女性，也許結婚太晚；也許想當丁克，反正至今沒有孩子。“那你喜歡孩子嗎？”“額。”“你幫我找家孤兒院吧，我的孩子也許馬上會需要。”阮醫生濕了眼角，默默地點了點頭，鬱悶地走了。活不了多久，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顧晶晶並沒有覺得特別驚駭，她很平靜地接受這這一切，就像付遠之一直以來對她的惡劣態度，不是都熬過來了麼？這一次隻不過是命運給了她一個終結。她甚至有一種即將解脫的感覺，終於可以不用在麵對付遠之的無情和冷漠。隻是，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兒子，衡衡，以後他該怎麼活？一個人在孤兒院，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哭泣。離開之前，要如何安排好衡衡接下來的生活？顧晶晶想了很多，要不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吧。爸爸媽媽那邊一定很溫暖，如果沒有好的孤兒院，那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時間靜靜地流淌，顧晶晶也變得安靜得不像話，除了最基本的吃飯睡覺應答阮醫生護士的慣常詢問，她的嘴唇再也沒有張開過，聲帶似乎都在慢慢退化。唯一讓人覺得她還是活人的跡象，就是每天固定時間她都會去住院部下麵的小花園裏坐一坐。隻有顧晶晶自己知道，來花園到目的其實是這裏有很多小孩，都和顧衡差不多大，三四歲，整天開心又快樂。這些笑聲總會讓她想起自己的兒子，顧衡也很愛說話，經常咿咿呀呀唱一些自己完全聽不懂，卻很好聽的歌。“阿姨，你不會說話，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幾天下來，顧晶晶天天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這些小孩兒，有時會順手幫他撿一下皮球或者其他玩具，慢慢都熟悉了起來。顧晶晶微愣，反應過來這是誤會自己不會說話，以為她是啞巴。她笑著點點頭，誤會就誤會吧，當個啞巴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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