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4(1 / 2)

11

家裏,是在家裏。睜著美麗的眼睛看了很久之後彩兒才確定自己的位置,確定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剛才渾渾噩噩的,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的記憶卻沒有,是那種睜開眼睛就會忘記的那種。

隻是眼角……還有眼淚。夢裏的自己哭了嗎?又哭了嗎?現實中如此懦弱,隻能在夢境裏表現出來啊。捂住自己的臉,她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然而抬起的手掌中有一樣東西咯住了臉頰,她睜眼一看,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花,沒有分瓣,圓圓的一圈,宛若籬笆架上隨處可見的喇叭花。

可是那紅色,嬌豔的如同鮮血,仿佛包裹住了一個世界。

“這是什麼?哪裏來的?”彩兒看著自己掌中的紅花,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回想剛才的夢境,頭竟像撕裂一般疼痛。

“彩兒,在幹什麼?”阿梨扶著門框笑著問她,彩兒一驚,下意識地將紅花藏在身後,看著她那樣心無城府的笑容,恍然就有了做錯事的感覺。

“如果這世界有一種能控製人心的藥就好了。讓我忘掉對他的感情,要不然就讓他愛上我。”

“有啊,你想要嗎?”

這就是……夢中的話啊。情景全無,隻有那兩句話,反反複複衝擊在腦海,似乎引領著什麼。

這是能控製人心的花嗎?

低下頭,彩兒看著美麗纖弱的紅花,凝眉思索著。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聽著阿梨興高采烈地講述著什麼,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唇,彩兒的心裏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12

“這個……給你。”帶著薄霧的黃昏,太陽一落山,黑夜卻沒有太早降臨,於是黑與白之間出現了短暫的空擋,日已落月未明,還能看得到遙遠的地方。

可是,模糊著。

“謝謝。”接過阿梨托彩兒捎過來的東西,薛辰習慣性地道了謝,並且又如以往一樣抬手一揮招呼了隨身的小廝過來。小廝常做這種事,立刻跑著過來,笑咪咪地遞上了一個珠花——這是慣例,每次彩兒幫兩人捎東西,薛辰都會送彩兒點東西,或是珠花,或是胭脂,最常的是各色點心。

第一次收到這種謝禮時,彩兒一怔,等明白過來自己的忍辱善良被以這種容易的方式標明價格後,巨大的羞辱感上來,她丟下珠花就跑了。一個人躲在柳樹下哭了好久,眼淚都快流幹了。

第二天,單純的阿梨來找她,把彩兒丟掉的珠花送了過來,還加上一些彩兒沒見過的小吃。

“彩兒,昨天給你的花怎麼不要啊。可是辰從城裏帶回來的,找了好幾家首飾店,特意帶回來給你的。”對於給別人巨大羞辱的饋贈,阿梨這樣解釋,“快來嚐嚐這個點心啊,很好吃的。”

“阿梨究竟是單純還是歹毒呢?”彩兒百思不得其解,已經不能用過去的了解來判斷了,隻是用那一瞬間的心情來衡量,彩兒恨極了麵前這個故作清純的女子。

在那以後的歲月,阿梨和薛辰這一對昔日她最愛的男女用他們的殘忍一點一點絞碎了彩兒心內最後的柔軟,那顆想要放掉這一切,想要委屈自己看著愛的人幸福的那種痛苦,生生被她們給掘出來了,並且一次次踐踏。

“彩兒,拜托再幫我捎點東西給他。”

“彩兒,這是他送我的,好看嗎?”

“彩兒,他說要把我們的新房布置成我喜歡的樣子。彩兒,我可以我們小時候想象的家變成現實了。”

“彩兒,我讓他在親戚裏留意,有沒有好的人介紹給你,到時候咱們倆又可以做鄰居了。”

彩兒就在這樣不能言的痛苦裏煎熬著,醜陋的邪惡之心逐漸汙染了曾經的心無城府,她掙紮過的,一直在掙紮,可是現實太殘酷,她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微弱,鬥不過,隻能漸漸被桎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