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眼睜睜地看著他說這話的時候白皙的耳朵變成了紅色。
這事說來也怪,明明夜幕已經完全降了下來,她就是很清楚地分辨出了謝長寒耳朵顏色的變化。
感覺怪怪的。
林淼回過神,垂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室內拖鞋,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一分鍾約六十八下,正常水平。
“那就……”她緩緩開口,“麻煩你了。”
謝長寒:“……好。”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一路沉默。
他住的地方是租來的,因為隻有兩個男人住的緣故,裝飾什麼的都很簡單,除了生活必須的家具以外沒有其他東西。往常住著其實沒多少感覺,因為謝長寒和師叔常常有自己的事情,十天半個月不在家是正常現象,單調的布置更容易收拾,可這會兒林淼一進門,他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有點單調……”謝長寒一邊開門一邊說,“而且這些日子總不在家,可能有點灰。”
“沒事。”林淼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這些日子謝長寒一直跑她那裏照顧她,就算家裏髒成垃圾場她也不可能介意。
而且這種無言的尷尬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淼覺得很費解,她脫掉了自己那雙已經變得髒兮兮的室內拖鞋,換上了謝長寒給她準備的新拖鞋,往屋內走,邊走邊問:“你那邊……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起正事,謝長寒一下就嚴肅了起來,他有些凝重地說:“師叔有個認識的老客戶,在負責那塊工地的地產公司工作。今天他打電話給我,告訴我說,之前一直拆不掉的那幢教學樓,突然塌了。”
“突然塌了?憑空?”
“對,我想到之前那學校有些古怪,覺得不太對勁,便過去看了看。誰知道,等我到的時候,那種不正常的陰氣已經從地下冒了出來。”謝長寒說,“你哥……我是說林鑫,還有郭鳴當時已經到了,兩人與我聯手才勉強沒讓那些東西擴散出學校的範圍。人手不夠用,林鑫就叫了幾個人過來幫忙,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那些陰氣讓我覺得……”
“跟忘川河水裏的東西很像?”
林淼接話,謝長寒先一怔,隨即笑了:“你猜到了?”
林淼點點頭——這並不難猜,無影告訴她這些東西源於冥河暴動,而謝長寒當時去救她,是從忘川上沿著樹跳下去的。他一定體會過那條河裏的凶險。
“是,所以當你告訴我‘冥河暴動’的時候我就想通了。”
“那我聽到的女聲……?”林淼仰起頭,“是那些受害者嗎?你回去幫羚緒的時候我想了想,既然那隻狽鼠是要收集屬陰的命格,她們就算還留在那裏,剩下的應該也不是完整的魂魄吧?”
“已經不是魂魄了。”謝長寒歎了口氣,“是執念。”
林淼:“執念啊……”
命格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有很多種方式能夠從命格中汲取力量,當然也有將某個魂魄永生永世禁錮在一處的用法,那樣能夠保留下最完整的魂魄;而比較常見的,就是直接將魂魄吃掉,或是投入到某種禁忌的法門中去。
執念又不一樣,它不是魂魄,隻是魂魄未竟而強烈的心願而已,可以保留十分強大的力量,在心願完成或力量耗盡後消散。
執念的出現,說明魂魄已經不存在於世間。
不是進入輪回,而是“不存在”。
哪怕下一生,下下一生,天地間都再也沒有這縷冤魂。
“……太過分了。”想到那些無辜女孩的遭遇,林淼的目光陰沉下去,低聲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輕易地將那隻狽鼠交給鬼差。你說,它現在被審判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