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深夜的涼意絲絲縷縷地滲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
柏月雖閉著眼,卻是一直在無聲地流淚,既是後怕也是委屈。剛才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陰影仍然縈繞心頭,她的淚水就沒有停止過。此時她側躺在床的邊緣,小半截身體都露在外麵,從到床上起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好像要將床的另一邊的那個人徹底隔離在外。
幾個小時前的爭執仍讓她記憶深刻,也再一次讓她感受到了在這個男人麵前自己的弱小和無力。
除了不甘,就隻加深了內心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她以為宋唯應該早就入睡了,殊不知暗夜中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直在透著幽亮凜然的光芒。
和柏月的默默流淚自怨自艾不同,至始至終宋唯的臉色都非常平靜,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掩藏在心裏,黑暗中,女子若有似無的哽咽聲一直敲打在他心裏。一遍遍地提醒著他對她的暴行與殘忍和控訴著她對他的不甘與憤怒。
有那麼一瞬間宋唯是很想把她摟在懷裏細聲安慰的,也有那麼一瞬間他是很想立刻離開這裏的。可這些都是他衝動之下的想法,而宋唯從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不會輕易被衝動的思想所支配。盡管他人生最不冷靜的時候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他對柏月做的很多事都很衝動,但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每一件在別人眼中不理智的事,都是在漫長的情緒積累中累積爆發的。
他和柏月認識了快九年,前些年他忍她讓她,因為愛,所以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而很多恩怨,都是在那時候就產生積累的了。和如今的爭執交織在一起,一旦爆發,就猶如滔滔江水。
心裏煩躁的感覺幾乎將他壓得喘不上氣來,宋唯伸手摸向桌上的煙,黑暗中散發出煙草的氣息。
而那邊柏月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很快那若隱若現的哽咽聲消失了,取代的是不太勻稱的呼吸聲。
自那天後,他們依舊住在同一屋簷下,每天夜裏做著世間最親密的事,可是橫在兩人中間的,卻是更深的芥蒂。他不再對她動輒冷嘲熱諷,她也不再頂撞他。除了必要的交流,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話題。
柏月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她每天早上都晚宋唯半個小時起床,除了共用早餐的時間,基本上和宋唯的時間都岔開。晚上回來後,不管宋唯在不在,一吃完飯她就會直奔客廳的一間小書房,直到想要休息的時候才回樓上。
他要,她給。他不要,她就睡自己的。
這樣貌合神離且‘相敬如冰’的日子持續了不短的時間,盡管它帶來的氛圍壓抑且空虛,但對柏月而言卻是自回到宋唯身邊後最舒適的一段時間了。
她寧可麵對的是一個將她完完全全當成暖床情婦的男人,也不想麵對一個對她因愛生恨情感交織的男人。那樣,太累。
“柏月,你幫我把這份文件送到市場部的沈經理那好不好,我這還有一份報表沒完成。”
手中的工作終於完成了,柏月剛放鬆下來的神經還沒有緩和,就見齊樂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後遞給她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