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答應生下一個孩子,柏月最終也沒有給宋唯一個明確的答案。
但宋唯知道,當她轉過身背朝他的時候,肯定在考慮這個問題。
他心裏其實也是五味雜陳。一方麵他是真的期待能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他願意將所有的感情都轉移到孩子身上。可另一方麵,即便柏月真的答應了他的條件,那也就意味著,當孩子出生後他就要對她再次放手。
這一點,才是對他真正的煎熬。理智上他應該堅決放手的,可情感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放手的痛苦。
但是,相比較起來,在孩子和柏月之間,宋唯仍然是願意選擇孩子的。
對於這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或許內心深處仍是深切眷戀的,但有些背叛就是不能原諒,有些感情就是不能重來。宋唯知道,他和柏月現在,不過都是在互相折磨罷了。
所以,宋唯想,如果他們能有一個孩子,會不會改變現在彼此的心境?退一萬步來說,不管以後他和柏月之間如何走向,可隻要有孩子的存在,他的感情便有了寄托。
那麼以後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再是幽靈一樣的孤家寡人。
夜已深,而今晚,注定又將是個同床異夢的不眠之夜……
生活一天天地繼續,且大多數的時候生活都是平淡如水的,那些衝突和針鋒相對總是相對比較少的,轉眼間在平淡的相處中已經到了七月末尾。
這個月份全國各地都是高溫酷暑,即便是緯度較高的帝京,也終日恍恍烈日。柏月自小生長在南方,那裏每至炎夏就濕熱多雨,幼時甚至曾親臨幾次暴雨衝垮家園的場麵。而北方熱則熱矣,不過幹燥了許多,連帶著心情都煩悶了不少。
好在這段日子她跟宋唯之間的相處平和了不少,最起碼她覺得自己輕鬆了很多。
雖然他們之間仍然相隔著巨大的裂縫,但宋唯待她也不像幾個月前那樣冷漠無情,極盡鄙夷和殘忍。
有時候心情好的話他甚至會做一些非常溫馨的事。比如說好幾個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將她摟在懷裏,親吻著她的每一處肌膚,每一道呼吸聲都是淺淡而蜜意。
比如說周末的時候他會帶她去國外遊玩,再比如說每周他至少會去她公司附近三五次接她上下班……
等等。
這樣的溫情,出現在宋唯身上顯然是不可思議的。但柏月並不覺得陌生,畢竟她曾深深地享受過這個男人好幾年最深刻的溫柔的一麵。然而她心裏非常清楚,如今宋唯所表現出來的這些溫馨,可以說是對往事的追憶,也可以說是對過去的重複,但,絕不可能是過去的繼續。
認清了這些後,柏月頓覺心裏豁然開朗了很多。以至於宋唯對她好的時候,她能全心接受,而當他冷漠的時候,她又完全不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
至於在這座城市和其他人,柏月每天除了宋唯相處的最多的人自然是她的同事們,工作比生活還要千篇一律,她又是個菜鳥職員,最開心的莫過於每個月拿到薪水的時候了。
而相對於她的同事們,甚至於莫天崖和沈也深這兩個意外結識的人,作為她曾經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嚴荇宜,兩人的交往倒是依舊不見多。
畢竟她們見麵的機會實在太少。還有一點就是嚴荇宜最近剛剛辭職了在外企的工作,回到鑫晨上班,太多的事情等著這個鑫晨的‘公主’處理,可想而知其忙碌程度。
這天是周末,天氣難得的有些清涼,柏月婉拒了宋唯帶她出去聚餐的要求,看到宋唯有些難看的臉色,她解釋:“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和荇宜約好了,要一起去醫院看望劉姐。”
宋唯的臉色這才好了點,他右手執煙,緩緩道:“早點回來。”
柏月點頭。過了會後嚴荇宜親自到這裏來接她,這個時候宋唯剛好也正在家,嚴荇宜進來的時候兩人隻是互相打了個招呼,然後柏月便和嚴荇宜一起離開去醫院了。
“荇宜,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上次見的時候嚴荇宜還滿麵春風,但這次顯然憔悴了許多。
嚴荇宜苦澀地笑了笑,偏頭道:“你說呢?”
她們之間極少會互相隱瞞或者什麼,有一說一。
柏月憐愛地說:“你白頭發都出來了,還用我說嗎?”
“白頭發?”女人都是非常在意自己外表的,饒是這段時間嚴荇宜都身心俱疲,驀地聽到柏月這麼說也趕緊慌亂地從包裏找化妝鏡。“真的有啊……”
嚴荇宜欲哭無淚。
“對了,你上次說你回鑫晨上班了,怎麼樣了現在?”
嚴荇宜麵色暗淡:“我這白發,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生的。”
嚴荇宜在鑫晨的日子並不好過。
“如今的鑫晨已經再也不是當年我母親在的時候的鑫晨了,月月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壓力重於泰山。”
嚴荇宜如是說出如今鑫晨的狀況:“公司負債率已經遠遠超過了破產的標準,之前好幾部影視作品撲得慘不忍睹,現下積壓的作品又賣不出去。還有跟廣告公司和電視台的違約金等等,如果清算下來,足以讓我們家徹底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