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天下午景氏那番言行舉止,母親三十多年都沒有跟原生家族有過聯係,毋庸置疑,當初母親跟楊家決裂,付出的代價定非常人若能想象。
念及此,柏月嗤笑出聲:“幾十年都沒有絲毫聯係,不小心遇到了,卻表現出一幅巨大震驚與喜悅的模樣,真是可笑。”
語氣裏不加掩飾的譏諷。
宋唯由於調查過當年柏家倒台前後的具體事件,自然知道的比柏月多很多,包括楊餘琴與其家族斷裂關係的經過。
他並沒有跟柏月細說那些過往,一直以來除非柏月主動觸及了某些事情,否則他極少主動提及,就是舍不得讓她憂心費神。
一連數日,楊餘琴方從那日的偶遇中走出來。當然,她表麵上是看不出來什麼端倪的,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她自己都覺得矯情,就更不能在兒孫麵前有所表露了。
何況她還顧念著,現在是在宋唯這裏。哪有在別人家做客,還把情緒擺出來的道理?
柏月發覺母親心情的長久鬱結,是從一些極不起眼的日常小事上。
她心疼自己的母親,可麵對這種情況,又沒有絲毫插手之餘地。唯有處處表現得乖巧懂事些,用這種方式稍作安慰。
權虧有了孝順的兒孫和貼心的丈夫,楊餘琴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
與父母弟妹的感情雖然涼薄淡漠,但上天給她關上一扇門又打開了一扇門,此生之圓滿,無外乎後半生的兒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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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盛夏,整個城市像是燒透了的磚窯,大地冒著熱氣,湖水燙得滿眼,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
“沒想到就算離開邊境,你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哪去。若是需要,我可以向組織申請給你提供一些經濟上的支援。”
赫連踏進城市邊緣的這片握手樓,微皺的眉頭反倒在進到如蒸籠一樣的狹小出租房後平緩了許多。
不足十平米的破舊出租房內,放眼望去,牆壁已經破敗地看不出本來的樣子,陳年汙漬遍布牆壁與地麵。一張床、一條長凳、一個連桌櫃子,是房間裏所有的擺設。
雖然房間很小很破,可顯然居住的人是一個有良好生活習慣之人,物品擺放地幹淨整潔。窗台前一盆綠色植物,在熾熱的陽光反射下,襯出頑強的生命和堅持的精神。
床前擺著一台老式電風扇,許是吹的時間過久,站在麵前如吹暖風,非但驅散不了熱意,反平添幾分炎熱。
季北陵無視了赫連話語間的譏諷,抬頭淡淡道:“有什麼任務,還需你親自跑這一趟,不怕暴露行蹤?”
赫連抽出一張濕巾擦拭了那張看起來很髒很破的長凳,在坐下前他瞥了一眼濕巾,發現上麵一絲灰塵未染,倒是讓他稍微滿意。
“唐微品反水了。”
“我知道,”季北陵平靜地說,他沒有絲毫意外,儼然早已知道這件事。
赫連掩了掩眸中的詫異,呈現病態之蒼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說:“看來你早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