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一個長大的人也許都做過這樣的噩夢,本隻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一睜開眼睛,自己卻懵懂地成為了所謂的成年人,孤苦伶仃倒算不上,心底卻有種隱約的寂寞悄無聲息在發酵,似乎想要一下子推翻周圍堆砌的這個世界,再度回到之前的生活裏去。
首先,時光的不可逆性注定了我們隻能被推著往前走;其次,我們真的真的想要再把那些年重複一遍嗎?
那些年的老毛病一直沒有改掉,上課不專心聽講開小差也沒能跟除掉,又或者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根深蒂固了。
窗外的海棠花因著前幾日春雨的滋潤,紛紛然開了花,一張張素雅羞澀的臉龐堆簇在碧綠的枝葉間,可愛至極,惹得人的眼神都不舍得從它們身上挪開,在那些記不住名字的花朵間流連忘返,可最終,一轉身,我們就隻記得那裏有一株春天會開花的海棠樹了,從今以後,這樣的一句話就概括了所有的美好,總覺得有些殘忍。
大部分的人都在看著手機屏幕,眼睛似乎被看不見的絲線給連在了那上麵;還有一大部分熬夜的人在這困倦的春日中睡了過去,閉著眼睛甚是香甜;前排坐著的幾個認真學霸刷刷的做著筆記,臨到考試關頭,她們就會成為班級的考神代表。
世界怎麼好像還是沒變呢?
可時間分明過了這麼久,周圍的人輪番換了幾波,天上的雲來了又去,再也回不去了。
“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怪圈,周而複始,總有一天我們會再遇見那些過去的人和事情。”柚子總是有些奇怪的理論,她看的雜書也很多,時而是高深莫測的《時間簡史》,時而是啼笑皆非的《阿衰》。
“那你遇見了嗎?”我仔細挑出菜裏麵的青椒,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些人和事在過去可能隻是打過一次簡單的照麵,我們現在再遇見,不一定能那麼精確的想起來它在我們回憶裏的時間點和位置。”又是這麼饒舌的話。
“還是忘了好啊,一了百了。”以免她再扯出什麼我根本聽不懂的話,隻好匆忙結束這個話題。可冥冥之中,我是相信她這個奇怪的理論的,那些過去的事情和人一定會再出現的,隻是早晚的問題。
“忘記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那些失憶的人並沒有全部失去他們所擁有的過往,隻是在那上麵蓋上了一層不透光的白紙,往事被掩蓋在黑暗裏,卻並不是消失不見。”
我舉起筷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似乎是這目光有些瘮得慌,她止住了話頭,“幹嘛?”
“食堂好像換了個廚師,今天的菜好鹹啊。”
“哪有,分明是你舌頭出了問題,誰叫你早上吃這麼多餅幹。”她無奈地說著,認真吃起了飯。
其實一點也不鹹,味道還和平時的一樣,隻是我怕那個話題會牽扯出頭腦裏的一些思緒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要回到過去的,盡管更年輕,卻也更無知,更脆弱,一丁點小事情都足夠驚天動地,掀翻看似平靜的後來。
2
會不會我們周圍也是楚門的世界呢?慢慢去推測的話,就能發現那些本應該發生的事情卻被未知力量給推到了看不見的地方,我們的成長,甚至在某個街角遇見的人都是事先周密的計劃和安排,若是在年輕氣盛時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暴跳如雷,但若是到年老之時,再也沒了那股衝動勁,隻能悵恨的閉上眼,回顧自己這匆忙而無奈的一生,原來隻是一場策劃周全的遊戲罷了。
最近很喜歡在這家店裏坐上一會兒,靠窗的位置,點一杯咖啡,看著外麵的人帶著不同的神色和著裝,也許是去上課的路上,也許是要和寢室的人一起去聚餐,也許是要參加什麼麵試,也許是剛從體育場回來,那麼多個也許,在眼前慢慢放映著。
對麵花店門口擺了很多好看的花,一簇簇那麼耀眼的顏色,像是被人攔腰截斷在最美的那一刻,就那麼□□裸的陳列在那裏,成為人來人往時總會看上兩眼的景色。喜歡花,卻不愛買花,總覺著看著它們這麼一天天的凋零是一件太難過的事情,接受這沒有開始的離別。
深藍色的飛行外套,黑色褲子,高挑筆挺的背影。周圍似乎都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氛圍,怕是個生活精致的男人,連背影都挑不出什麼毛病,站在那堆白玫瑰邊上,有種奇怪的般配。
待我發現自己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的時候,那人揉了下脖子,就是那個動作立馬激起了一連串的條件反射,站起身,出門,往宿舍的方向快步走。
“蘇洛雲。”
這人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我擺著笑轉過身,很清楚這笑容實在是太可疑了,“你怎麼在這?”
他不以為然的看了下四周,“自然是來找你的。”
從小到大,我爸媽給我灌輸的第一條就是,花言巧語的男人不是個好東西,所以我斷定,眼前這個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他長得有幾分姿色,似乎還有些品味,卻無法掩蓋他狼的邪惡本性。
“陳子墨,閑得慌你可以睡覺啊,沒事總往這裏溜達幹什麼?”虧他這麼個古色古香的名字,第一次見麵還沒覺出他的本性來,過了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
“你不來找我,就隻好我來見你。”他這麼個招搖的人,站在路中間,說話也不知道小點聲,怕是生來就我行我素慣了,被人頻頻看上幾眼也能心平氣和的無視掉,可從小就低調行事的蘇洛雲可不行,大庭廣眾之下惹出什麼話題來可不是我的強項。
隻好慢慢走過去,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他生就一雙桃花眼,一笑就變得格外爛漫起來,整張臉也生動起來,說出的話卻並不那麼溫馨,“我有的是扭轉乾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