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還有用嗎?
眼底墨色翻湧,寧鶴之唇邊泛起冷笑,捏著遺書的手青筋暴起。
寧老爺子囁嚅著嘴唇,心口那塊撕扯著抽疼。
手幾乎握不穩筆,但還是掙紮著簽了字。
撂了筆,他道:“小鶴,爺爺知道,都是爺爺的錯——”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
葉未舟急急進門,道:“鶴之,裴瑜找你……”
看到看到屋內的情況,他訝異的挑了挑眉,金絲邊鏡片下閃過幾分寒芒,聲音也隨之低下來。
寧鶴之抬眼:“不見。”
他語氣很冷漠,葉未舟的進門也為他提供了一個契機。
一個不再和寧老爺子糾纏的契機。
轉身欲走,他接著說:“以後裴瑜的事,不要在告訴我。”
所有青梅竹馬,都是戀人心中的一根刺。
寧鶴之才不願意讓遊年年難受。
葉未舟卻搖頭:“鶴之,這次不一樣。”
他說:“裴瑜就是因為年年,才來找你。”
他言簡意賅,把錄音事件敘述了一遍。
“現在遊年年的團隊也拿出了一份證據,是褚棠承認自己幫裴瑜曝光此事的錄音,幾乎完全扭轉了輿論走向。”
“裴瑜現在是全網黑,據我所知,原定她女一的那部劇,已經吹了。”
“所以她現在來求我?”寧鶴之臉色平淡,“我沒有義務幫她,做出這樣的事,我沒有出手,已經是看在昔日情分。”
他的心啊,早就無限偏向於遊年年。
給她無條件的信任和偏愛。
裴瑜拿什麼來求他?
葉未舟苦笑——如果僅僅是這樣,他會來找寧鶴之嗎?
書房裏的情況,分明已經緊張到了極致,空氣都粘稠地像能凝結住。
他還進來找什麼死。
“問題就在於,裴瑜也有些腦子,沒直接來求咱們。”
“她用的,是她媽的名義。”
寧鶴之挑眉。
裴瑜媽媽?
那是喬若綺生前的密友。
不看僧麵看佛麵,裴姨的這個麵子,他得給。
抬腳,寧鶴之往外走。
一切已塵埃落定,再沒有糾纏的必要了。
張開五指,再狠狠握住。
他手裏握著的,可是寧家。
寧老爺子一直沉默。
他看著寧鶴之遠走,以一種仰視的角度。
寧嶠更是不敢說話,他眼睛瞪大,滿是血絲,嘴唇青白,整個人都在抖。
他腦內的一切想法,無論瘋狂與否,都早在寧老爺子簽字的那一刹那,凝固、靜止。
眼眶很澀,生理反應漫上來,淚水潤濕眼球。
一滴淚,緩緩劃過麵頰。
也不知道是在後悔,還是在嫉妒。
而寧鶴之已經走到了樓梯口,才跟剛剛想起來什麼似的,堪堪停住腳步。
葉未舟懂他的意思,忙開口:“鶴之,裏麵兩位,怎麼處理?”
寧老爺子豎起耳朵。
這可關乎著他的性命。
無論他剛剛是真心後悔,還是假意道歉,這些都沒有活著重要。
他放在首位的,永遠是自己的性命。
寧鶴之答:“老的送去養老院,好好看著,可別鬧出什麼不好的事兒來。”
“至於小的——”
他特意拖長了尾音,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寧嶠卻覺得無比煎熬。
他好像被吊在了半空,隨時等待著宣判。
稍有不慎,落下去,就是萬丈深淵。
寧鶴之終於道:“送去監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