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已是深冬,風卷雲落,瑟瑟飄雪。
眼前被哈出的霧氣迷蒙,搓搓手,裴瑜使勁眨眨眼睛,抖落劉海上一層霜雪。
“哐當”一聲,麵前鐵灰色的大門緩緩敞開。
一個消瘦的女人,在初晨雪色的霧靄裏,慢慢走出來。
裴瑜沉默著讓開半步,打開車門。
裴青見狀,扯扯唇角,豎起眉毛:“怎麼是你來接?!”
裴瑜依舊默然,率先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
裴青心中火氣冒上來,伸手就揪住裴瑜衣服:“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她在監獄裏蹲了三年,脾氣半點沒被消磨,反倒更加囂張跋扈,說話的時候顴骨扯著皮肉,刻薄無比。
裴瑜終於開口:“你鬆開。”
裴青最見不得她這一幅假清高的樣子,從肚子裏爬出來的人,她還不清楚她是什麼德性?
抬手就擰了裴瑜一把,惡狠狠咒罵:“都他/媽/的怪你!要不是你,我能在這監獄裏蹲三年?”
“當初生你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扔進垃圾桶讓你自生自滅!忘恩負義的東西,老娘是怎麼把你拉扯大的?!”
“怪我?”裴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裴青,你還有良心嗎?”
“要不是我,你死在監獄裏都沒人管!你是怎麼被抓的你心裏不清楚嗎?”
裴青理虧,抱著胸站在車門前,臉上卻還帶著不可一世的冷漠。
她睨著裴瑜:“怎麼就不怪你?如果不是你不去求寧鶴之,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寧鶴之現在可是繼承了寧氏,如果不出這檔子事兒,我早就擠進上流社會的圈子了!”
裴瑜緊緊捏著方向盤,指尖都泛了白。
她盯著車前的那段路,眼神空茫茫一片。
耳邊是裴青喋喋不休的咒罵,不堪入耳的髒話混同著寧鶴之的名字,直直往她心窩子裏戳。
裴青見裴瑜表情不對,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冷哼一聲:“裴瑜,看在你是我女兒的份兒上,這事兒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但是,”她話鋒一轉,“哪怕我不計較,你也不能對我不愧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三年來接了多少商演,是,你是不紅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今天回家,你最好把你所有的銀行卡趕緊交給我。”
說罷,她提著行李袋,就要往副駕駛上坐。
誰料“砰”的一聲,車門突然從裏麵關閉!
裴青被嚇了一大跳,聲音陡然拔高:“裴瑜!你要幹什麼!”
她一邊吼,一邊撲到車窗上拍打車門,整張臉猙獰又可怖,宛若潑婦。
裴瑜降下車窗。
她看著裴青,目光突然很涼。
沒人知道,沒有人知道這三年來她為了裴青找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錢,犧牲了多少尊嚴。
她太顧念親情,哪怕每次去看裴青時她都不給她好臉色,哪怕裴青從未體諒過她半分。
她一個人撐起了這台沒有回應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