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的偏執神態,葉擎一時語塞,在戰鬥之餘忽然有些恍惚,幾十年的老對手了啊,終於還是要走到這一步了麼?
他們兩家並非是青鸞城最悠久的家族,卻是近百年來在爭鬥中不斷壯大的世家,兩家雖曆來矛頭不斷,可卻鮮少像如今這般鬧得滿城風雨。
記得小時候他們還曾是在同一所學堂裏聽講的玩伴,後來因為各自的追求而前往外麵的世界,離開青鸞城幾十載。當他們再回到故地時,昔日老友已各自背上家族的重擔,不相往來。
歲月悠悠駛過,但這位舊友卻越老越糊塗,這些年來兩家之間因利益而起的一次次爭執,使他日益感到疲累和心涼。
他一再避讓楚鈞,閉門專心研習元術和勢,卻終於還是在這天,要直麵相碰。
幾十年來的矛盾糾葛唷,想來也是可笑,就青鸞城這麼小一個地方,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嗎?
葉擎閉上眼睛,內心既是無奈也夾雜著幾分悲涼,他的意場在逐步攀升著,當他再度睜開眸眼時,周圍的空間都在嗡鳴,浩大的水汽覆蓋兩人所在。
這是他畢生所修習至大成的兩儀水元訣,對這道元術的造詣早已爐火純青,在他手中施放出來已經超越洪級中品元術的範疇了,哪怕楚鈞擁有了地字元脈,但他畢竟還未掌控熟練,在動用全力的葉擎麵前,一步步落入下風。
青罡劍術在楚鈞的意場下分化道道青金劍氣朝著葉擎俯衝而去,但葉擎愈發嫻熟的兩儀水圖在這樣的對陣中卻巍然不動,任這道屏障泛起無數水華,防得滴水不漏。
在楚鈞揮劍的間隙之中,葉擎單手維持水圖,另一隻手五指張開,疾速推出,頓時一道水柱轟向楚鈞,其上有著連綿不絕的壓力施加而下,將楚鈞打得連連後退,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
楚鈞咬牙劈開這道水柱,再度發動劍術時,卻發覺不知何時,葉擎已步步逼近,自己被籠罩在對方的意場之中而渾然不知。
老對手的拿手招式自己已經領教多回了,兩儀水元訣講究的是以柔克剛,主要的攻擊手段以渾重的力勢壓人,擅長的是防禦而非攻擊,也正因此,雖以往他難以奈何葉擎,但也每每能從對方的攻勢中逃脫。
他一直以來都以破除葉擎的水幕屏障為目標,隻要破除了那道屏障,葉擎就失去他一貫以來的優勢了,到時候兩人的對峙終會以他的勝出而落下帷幕。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努力了那麼久,不但苦苦追上葉擎的修為,還曆經艱險修煉出元脈,配合他操練幾十年的青罡劍術,在今日最後一戰中竟還奈何不得葉擎。
一絲寒意遍及他身體,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這一次次交鋒中,他始終難以撼動葉擎分毫。以往他不敵葉擎自知實力不足,可如今他準備得那麼充分,為什麼還是戰不過對方?
“為什麼,為什麼,如今我擁有了元脈,實力已經不下於你,明明是我更強,可為什麼還會這樣!”
楚鈞的表情變得猙獰,下手也變得淩亂,毫無章法地揮出一道道劍氣,雖能攪得對方的意場動蕩不已,卻無法撕裂對方的守勢。
他那張枯槁的臉因為歇斯底裏而扭曲,像歲月刻蝕的老樹皮,在風雨裏變得模糊。
葉擎費勁地抵禦著楚鈞狂轟濫炸的劍氣匹練,一聲歎息從中傳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研習元術和勢,隻有你還執迷於表麵實力的高低,你又何苦讓自己那麼累呢。”
一陣屈辱感溢上楚鈞的心頭,被葉擎壓著一頭的往事一一在腦海浮現,他眼神變得瘋狂,卻止住了劍柄不再攻擊,葉擎的水華攻勢直接轟在他身上而沒有絲毫抵禦之意。
怎麼回事,難道他要放棄攻擊,承認自己落敗了?葉擎眉頭微皺,為老對手的舉動感到古怪,這可不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然而下一刻,葉擎便知曉答案了。
隻見楚鈞身著的青袍在他的水元圖中鼓蕩起來,竟將他全力釋放的水流攻勢隔絕在外。一陣奇異的青色絲線光華從其身上蔓延而出,一股令人驚懼的強大波動經由意場清晰無誤地傳遞進葉擎的意識之中。
底牌盡出的楚鈞,實力居然又出現暴漲。
葉擎雖鮮少觸及元脈,但也知曉青絲光華是地字元脈的獨特呈現方式,觀其動靜,這一次,他的老對手竟是想要強行幻化元脈法象。
“不可!你的元脈本就浮虛,再這樣下去你的根基會廢掉的,修煉一途也就到此為止了!”葉擎焦急出聲,想要阻止這位舊友。
然而他卻悲哀地發現對方毫無所動,楚鈞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他,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