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看, 你們的老公！
這回，照片配了滿滿的九宮格。
顧生舟從第一張開始點開。
今天的宋安安穿了條淺色連衣裙，纖腰束素，唇紅膚白。
巴掌大的臉，又帶點嬰兒肥，麋鹿般濕漉漉的眼睛，澄澈透明。
她愉快地和不同的小男生合影，衝著鏡頭甜甜的笑，光影效果的映襯下, 看起來和他們就像同齡人。
顧生舟一張一張往右滑，臉上說不清是什麼情緒，中途, 拇指忽然停頓了一下。
照片中那個油頭粉麵的小子，與宋安安站的很近, 一隻胳膊環過她的肩膀，正親密地搭在她的手臂上。
他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眼神也跟著暗下來。
注意力全在那些照片上的他，卻遺漏了一個重要信息。
宋安安朋友圈顯示的位置是：凱季酒店。
——他們分別在兩場不同的宴會，但卻都在同一個地方。
年會結束後，施懿還有事脫不開身，她們三個先從酒店出來。
一行人今晚收獲頗豐,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燈火通明，一輪圓月高掛夜空, 清冷光輝灑向地麵。
今天是林西貝開車來，車停在比較後麵。
瑟瑟晚風吹過，夾雜著噴泉裏消毒水的味道，宋安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和廖楚勾肩搭背站在路邊等著。
目光不經意往後一掃，卻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隻短暫見過兩次麵，但宋安安對錢小姐印象深刻。
這麼巧，今天竟然在這兒又碰麵了。
她從酒店裏走出來，身邊還有兩個男士，中間的那一個應該是喝醉了，步伐搖晃緩慢，看不太清楚臉，另一個人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走路。
錢小姐看起來很關心那位醉酒的男士，時不時替他理理衣服，扶一扶後背什麼的。
眯起眼睛悠閑旁觀了會兒，宋安安越看越不對勁，她怎麼覺得中間那個醉酒的人，特別像……顧生舟？！
一陣手機鈴響起，是從顧生舟的西裝口袋裏傳出來的。
錢筱珊本不打算搭理，但見一直響個沒完沒了的，有點煩，索性替他給接了。
“代駕？不需要了。”
“我是他朋友，我可以送他回去。”
沒說兩句，她就不耐煩地掛斷了。
回頭又對司機小王說：“你小心一點，別磕到他。”
車廂門剛剛打開，還沒來得及把顧生舟塞進去，就被半路攔截了。
錢筱珊驚訝地抬頭，對麵的女生直勾勾看著她，眼神裏是滿滿的警惕。
“你要帶他去哪兒？”
錢筱珊一下被質問的有些懵，愣了稍許，盈盈雙瞳才恢複如常。
她高昂著頭，露出纖長的天鵝頸：“我送他回去呀，怎麼了？”
宋安安不太相信她的話：“你知道他住哪兒嗎？”
“我……當然。”錢筱珊有些心虛，支支吾吾。
果然很可疑。宋安安看一眼醉醺醺的顧生舟：“我正好和他順路，我可以送他回去。”
“你送他？”錢筱珊對半路殺出來的人感到頗為不滿，但還是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怎麼送他回去？這裏好像不容易打到車吧？”
宋安安也笑著回應：“不用擔心，我已經叫好車了。”
說著就伸手要去扶顧生舟。
他今天很反常，以前很少見他喝這麼多酒，特別是還醉成這副模樣。
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不免又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了對麵的錢小姐。
錢筱珊一點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今天好不容易被她逮到機會，時機難得，她可不願輕易就任其白白溜走。
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表麵上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的模樣，手臂卻都在暗暗使力，誰也不讓誰。
司機小王被夾在當中，左右為難。
“時間不早了，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覺得還是由我送他回去比較好。”
“你對顧生舟家路線不熟悉，萬一要是半途中迷路了，豈不是更麻煩？”
“我有司機，而且現在導航這麼方便，怎麼可能會迷路呢……等等，你剛才叫他顧生舟？”
錢筱珊頓了下，記得最早前在某個酒會上見過這個女生，當時顧生舟看起來並沒有和她很熟，後來在泓晟集團，無意中又見過她兩三次，才知道原來她在那裏上班。
但是，作為員工，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直呼老板的名字嗎？
宋安安並不知曉錢筱珊此時的內心活動，遂挑了挑眉：“有什麼問題嗎？”
錢筱珊輕啟紅唇，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顧生舟忽然的動靜打斷。
他掀了掀眼皮，朦朧的目光在幾個人之間轉一圈，最後落定在宋安安身上。
“宋安安……你怎麼在這……”他低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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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上，看著旁邊又幾乎不省人事的顧生舟，宋安安忍不住就絮絮叨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