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小萍子和梅香到底也抵不住困意,一起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梅香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坐火車,還是長途,她的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好在有小萍子在陪著,否則,她就是再困也不敢合眼。
第二天半下午,火車才到了北京站,兩個人又換乘了兩趟公共汽車,下了公共汽車,天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了。小萍子梳著一個馬尾辮,在車子上折騰了這許久,前額的頭發便有些淩亂,她用兩隻手指將頭發重新梳理紮了起來,然後指向前麵的胡同方向說:“走到那邊就算到了,這裏叫太陽宮。哎呀,累死人了。”
梅香聽著這個地名,心想果然是首都啊,這名字聽上去真是好聽又響亮。進了胡同口,有兩家院子門前都亮著紅燈籠,梅香十分好奇地盯著看,腳底也就慢了下來,走在前麵的小萍子回頭看看梅香,笑道道:“梅香姐,你一定以為那裏麵是蠟燭吧?”梅香疑惑道:“那不是蠟燭,還能是什麼哩?”
小萍子笑道:“沒有見過吧!那裏麵啊就是電燈,插電的,隻是加了燈籠罩子罷了,又好看又不會在夜裏太晃眼。”梅香這才“哦”地點點頭。
梅香一麵想到:要是住在這樣的院子裏,倒也是很有意思,她挺好奇院子裏麵的房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隻是,一直走到了胡同的盡頭,小萍子還在朝前走著,梅香也不好意思問,便跟在後麵。
走過胡同後,又拐了一個彎,再走了一小段黑燈瞎火的河邊小道,往右一摸彎,小萍子感歎了一聲:“可算是到家了。”
梅香看見了一個大鐵門,裏麵是個長長的大院子,院子裏東西方向蓋著兩排小平房,;院子外麵的道路走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燒過的廢煤渣,梅香並不知道腳下踩的是廢煤渣,她反正在老家走慣了高低不平的土路,這裏雖然沒有路燈,對她來說,這樣的路倒也沒有什麼影響。
靠東麵一排平房的屋裏都亮著一盞電燈,隻有第三間是黑著燈的,走到那間黑燈的門前時,小萍子停住了腳步,掏出鑰匙開門。梅香這才明白這是小萍子的住處。
小萍子進屋後,抬起手在門邊摸了摸,拽了一下把,屋裏的電燈便亮了。梅香看到這是一間並不寬敞的房子,除了一張用木板搭起來的大床,門邊有一個燒煤球的爐子,床邊還放了一雙男人的拖鞋;挨著床前的牆邊,放了一張長方形的小桌子,上麵擺放著碗筷,還有一點小東小西的。對麵的牆角堆放了十幾塊煤球,屋裏再無其他多餘的家具。
小萍子見梅香轉著眼睛看屋子,在旁邊問道:“怎麼樣?還不如老家房子敞亮是吧!來,我倆先洗把臉吧,兩天奔忙得灰頭土臉的。”梅香笑笑:“那肯定的,在外頭自然比不得家裏了,家裏雖是土牆破門樓子,到底是個家,不過,話說回來,你在外麵能有一間遮風擋雨的屋子,也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