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小姐在家裏足足休息了將近五個月,沒有工作的她,從最開始的小鬱悶,到後來又自我休整了一小段時間,可沉寂了許多日子後,發展成愁眉不展,就連劉媽的細心照顧和開解,也起不到怎樣的效果了,因為現實麵前,她不得不麵對殘酷的現狀,又拚命想要逃避現狀。
一個成天忙事情的人,突然間完全的閑下來,她會找不到活著的意義,無所事事比忙碌更能摧毀一個人的精神和意誌。麗莎小姐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此,每天吃喝睡,除了這三件事以外,她甚至都不想下樓遛個彎兒,隻喜歡躲在屋裏睡覺,要麼幹脆的躺靠在沙發上發呆。從前還會讓梅香買菜的時候捎一份報紙回來,在她實在無聊的時候,她還會翻閱片刻;現在,她根本連動彈一下都感到很累,整個人更加瘦削。劉媽每天最操心的一件事——小姐的飲食,她不知道換了多少新花樣,由中式到西式,由西點到中餐,愣是沒能讓小姐體會到吃的欲望。她的飯量越來越小,在梅香眼裏,那簡直就是一隻小貓的食量。她和劉媽都很焦急又擔心,可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想,隻是一味的擔心和歎氣。歎氣也不好在小姐麵前表現出來,她們都很緊張,怕刺激到了小姐的神經。
劉媽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眼看著小姐一天比一天消沉,成天的開不了笑臉。梅香也有些擔憂,她的擔憂存在兩個方麵:一是小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要把腦子歇壞了,這是她的無可奈何的憂心之事;二是如若小姐有個好歹,自己的飯碗同時也會沒有了著落,當然,最壞的打算,她可以打道回府——回鄉下,回她的羊山腳種地做工,可麗莎小姐呢,她怎麼辦?一個單身女子,在風光無限的時候,日子的確過得瀟灑,可這份瀟灑裏,她沒有懂得計劃著過日子,平時不管是自己還是保姆的用度,一概往好裏買。這一回事業下滑,眼見著這一天天的窮了,隻出不進,這樣的日子又能撐多久,而小姐卻並沒有為此感到憂慮,她是鬱悶自己一落千丈的事業。
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變成現在這樣,梅香不大明白,也不敢生問,隻有兩回,梅香替小姐買報紙的時候,像是在首頁看到了小姐的照片,梅香認識的字有限,她看不懂報紙上寫了什麼,也不敢多問劉媽。
從那以後,家裏的氣氛一天比一天凝重,大家都很安靜。可酷暑難當,窗子外麵的知了撕開了嗓子似的鳴叫,不知道到底是覺得夏天太熱,還是它自己的生命曆程太短,總是躲在樹葉中間,扯破了喉嚨喊,梅香每次聽到知了的叫聲,她就有一股睡覺的衝動,這是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種無意的習慣;而小姐每次聽到知了的聲音,也是先愣著一會兒,然後開始打哈欠,她仿佛有幾輩子沒有休息好似的。反正劉媽總是把小姐當孩子一樣寵著,無論睡得多晚或者起來得多晚,她都很有耐心地讓梅香悄沒聲做事情,一遍遍重複叮囑梅香,小姐太可憐了,一定讓她睡睡好,睡醒了就會想多事不開心的事,還不如讓她好好睡覺呢。